我的丈夫林浩给青梅汪清浅过生日那天,我发生了严重车祸。
汪清浅想要一场复杂的手术提高知名度。
于是,在我二次手术的紧急关头,林浩把我的主刀医师换成了她。
因她经验和能力的限制,最终导致我没有活着离开手术室。
作为最亲近的家属,林浩不但没有追究责任,还用自己的权势保下汪清浅不受医院处罚。
云初,她救过我的命,我不能看着她的职业生涯被毁。
与此同时,林浩昏睡两年的亲妹妹有了苏醒的迹象。
护士跟林浩说对不起,请节哀的时候,院长正在陪着他等待手术结束。
听到这句话,两个人都愣住了。
明白对方话里的含义后,林浩慌张的跑进手术室。
在门口的汪清浅被撞了一下,惊叫出声。
林浩第一次没有先检查她的情况,而是奔向手术台。
我紧闭双眼,脸上没有血色。
云初。
他急促又小心翼翼的叫我的名字,颤抖着手去探我的鼻息。
确定我真的没有呼吸之后,他失魂般跪在地上。
汪清浅走过来,未脱掉的手术服上还沾有血迹。
对不起,我尽力了。
林主任说手术都有一定风险,他也没有办法留住云初姐。
站在不远处的林主任动动嘴角,最终没有出声。
小护士在门口窃窃私语,临时换主刀医师本来就会增加风险,而且谁会换掉医院圣手,让一个没有相关经验的人上啊。
就是,追究起来,都应该算是医疗事故了吧。
院长狠狠地瞪她们一眼,把她们赶了出去。
浩哥。
汪清浅担忧的看着他。
林浩定了定神,良久抚摸着她的肩膀说,我知道,别担心。
他转身跟院长说准备安排后事吧,我在这里陪陪她。
手术室的人整理好器械,互相使着眼色悄悄离开。
对他们来说新生和死亡都已经司空见惯,但人死了还在手术室停着有点异于往常。
手术室的门被关上的瞬间,林浩泄了力气,他伏在床头,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
一遍又一遍的跟我道歉。
清浅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让她负责,这样会毁了她的职业生涯。
是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愿自作主张换主刀医师,你要怪就怪我吧。
二次手术前,汪清浅提议要做我的主刀医师,说话艰难的我一直摇头极力反对。
林浩为了她跟我商量很多次,直到林主任说影响病人情绪对手术不利他才作罢。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会在我进手术室后,主动以家属身份提出更换。
医院是林家的产业,别说换医师,就算是换院长也是一句话的事。
唯一能反对的我看到汪清浅进来时,已经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
林浩的眼泪掉在我已经快要没有温度的脸上,他反反复复的歉意被一阵铃声打断。
林总,汪医生执意要自己开车回去,她情绪不是太好,我怕。
院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知道了。
林浩挂断电话,整理一下衣服。
云初,我出去一下,马上就来陪你。
他大步向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身后计时器上的红色数字在跳动。
从他说陪我到此刻,也仅仅只过去2分钟而已。
2把汪清浅送到家,林浩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医院。
而是回到家里,从抽屉里拿出一枚有裂痕的玉牌。
他把手放在上面摩挲,这是他极度焦虑或者着急时的表现。
这枚玉牌,是当年他做开颅手术时,汪清浅为他求来的。
据说手术当天,林浩一度停止心跳,汪清浅带着玉牌赶到医院,心跳奇迹般的恢复了。
所以不止林浩,林家其他人都认为是汪清浅救了他一命。
后来,只要是重大场合,林浩必须佩戴在身上。
我是见证人,亲眼看到汪清浅拿到玉牌,从我面前趾高气扬的走过。
这枚玉牌来自城郊山上的寺庙,从山下到庙里有两千多级台阶。
一级一级的磕头上去,第一个到达的人就会得到一个许愿玉牌。
也就是这块玉牌,让我知道对林浩而言,我所有的需求都理应排在汪清浅之后。
不但如此,它还给我们的婚礼蒙上一层解不开的阴影。
我们结婚的那一天,司仪在台上说着煽情的话,下面非富即贵的宾客心不在焉的听着。
当林浩习惯性的把手放在左胸口的位置时,他的表情迅速的变了。
从一脸的平静变成惶恐,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脱下了西装外套。
司仪的声音被打断,宾客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衣衫不整的新郎身上。
王特助,是不是你把我的玉牌收起来了?
他抢过主持人的话筒急迫的对着台下大声询问。
王特助是林浩的生活助理,其实他就站在不远的位置。
我看到他轻轻地摇摇头,林浩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一言不发的走出去,留下茫然无措的司仪和一片哗然的众人。
当然,还有整个事情里最难堪的新娘。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司仪,他一边看我的脸色一边尬笑着说圆场的话。
我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头顶上打下五颜六色的漂亮灯光,但这并不能改变我在婚礼上被新郎遗弃在一边的事实。
我就那样站在众人审视的目光里,没有探究那些目光是怜悯多一些还是嘲讽多一些。
作为一个出身普通的女人,我能得到林家长媳的位置,对圈子里的人来说是抢占了他们的资源。
林浩身边很多人对我并不算友善,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因为父亲的关系攀上林家又失去双亲的可怜虫。
我看了看时间,距离他离开已经快要半个小时。
深吸一口气,打算离开,就算再心甘情愿,此刻也不足以支撑我长时间面对众人的审视。
就在我刚刚抬动双脚的时候,门开了,他回来了。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个玉镯。
王特助跟大家道歉说,是自己疏忽了,忘记带上林夫人交代的东西。
玉镯在座的太太小姐们都眼熟,恐怕各位男士都颇有印象。
是林先生当年花了上千万拍下来的珍品。
他虔诚的当众把玉镯带上我的手腕,满眼深情的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司仪带头喝彩,全场爆发出响彻屋顶的掌声。
那些目光顿时又变成了艳羡。
只有我,看着不远处的林夫人,在想她是什么时候脱下手镯,又让人毫无察觉的送了出去。
敬酒的时候,林夫人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既然决定结婚,就要相互扶持走下去,我们这样的家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们以后行事要谨慎。
林浩无事发生般一样,眉眼含笑的听从嘱咐,我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晃神。
那一刻,我意识到这段让我自洽一次又一次的感情或许是错付了。
3我的葬礼办的隆重又奢华,每一个细节都要经过林浩的确认,甚至所有的用品他要亲力亲为挑选。
整个仪式他都在现场,没有错过一分一秒。
跟婚礼那天一样,不明所以的宾客都唏嘘我的薄命,赞叹他的情深义重。
没有人注意到,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的哥哥并没有在现场。
他接到消息,从国外匆匆赶来时,葬礼早已结束。
我哥利用我们父亲曾经是医院老副院长的身份拿到了治疗记录。
他把一叠纸甩到林浩脸上:云初的手术明明可以成功,你为什么要给她换主刀医师?
林浩没有作声。
二次手术明明可以等我回来,你如果把云初交给我,现在她已经在做康复治疗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
林浩承受着我哥的怒火,没有解释,没有反驳。
不说话就能逃避责任吗?
这是医疗事故,我不会善罢甘休。
一直没有反应的林浩闻言抬起头来,一把抓住我哥的衣袖。
哥,你不能。
你欠着清浅一份情,你不能毁掉她以后的人生。
我哥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浩,眼里的怒火似乎要把他焚烧。
你当年出国,跟清浅分手,导致她至今孤身一人,你已经毁了她一次,怎么忍心再一次伤害她?
我哥气极反笑,冷冷的问林浩,那你呢,你临时同意换主治医师,责任定下来,也是罪魁祸首。
匆匆把云初下葬,是怕她死亡的责任算到自己头上吗?
我没有。
林浩激动的摇头,声音里压抑着痛苦。
如果让我为了云初的死负责,我没有一句怨言,你可以随意报复我。
但是清浅不行,她救过我的命。
一边是恩人,一边是爱人。
你以为我愿意?
我没得选择,只能以活着的人为重,我没得选择!
用云初的命为自己报恩吗?
你林少爷还真说的出口。
等着吧,我一定让你们为此负责。
我哥开始收集所有证据,提交给法院,要求对事故进行定性。
虽然我们只是普通人家,根本没有办法跟林家抗衡。
但是,刚好在我哥的专业领域,林浩并不能利用权势一手遮天。
妻子死后不到一个月,丈夫和大舅子对簿公堂,圈子里渐渐开始风言风语。
林家的长辈开始施压,让林浩赶紧安抚好我的家人,不要节外生枝。
汪清浅时不时来哭哭啼啼,说自己命运怎么会如此坎坷。
林浩一时之间焦头烂额。
无奈之下,他给我哥发了一条消息:云初还在我林家的祖坟里,如果你不放弃,她死了也不会得到安宁。
原来,我死后还能做他威胁我至亲的工具。
4林浩发完这句话,就扔下手机,踉踉跄跄的回到卧室。
抱着我的照片说对不起,一遍又一遍。
云初,不要怪我,所有人都逼我,所有人都要我给交代。
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拿着我的玉牌出去,为什么要损坏它?
为什么不给我解释?
如果你解释清楚,我也不会意气用事答应让清浅给你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