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趾想也知道,要是我没有回来,让我妈一个人去应付舅妈安排的所谓谢师宴,她不知道会被阴阳怪气成什么样子。
我常年在外忙碌,过年都没回家,好不容易五一回来一次,大好的日子,怎么能让人搅局。
我这头回家屁股都还没坐热,安霖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走了?
我吃着我爸给我剥的橘子,怎么说得跟我死了似的。
话音刚落,我爸使劲拍了我一巴掌。
安霖在电话里咬牙切齿,你就这么走了?
不管我了?
我有些无语。
我给你配置的是内娱最顶尖的工作室和公关团队,怎么没管你?
安霖啪一下挂断我的电话。
我浑身来气,敲门声却在此刻响起,我站起身子,怒气冲冲走向大门,粗暴地打开门——就看见了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舅妈和表妹。
我凶神恶煞的脸瞬间变得有些玩味。
很难不怀疑,她们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
舅妈走进门,哎呀,冉冉,好久不见,又瘦了呢。
表妹许小柔乖巧跟我问好,姐姐。
她的视线缓缓向下,落在我身上的香奶奶毛衣上。
她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就连笑容都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姐姐的毛衣真好看。
我笑了一下,买的高仿,两百块钱,一会儿把二维码推给你。
许小柔的眼睛亮了亮,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舅妈却在这时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家小柔从来不搞这些虚荣的一套,冉冉你也是,不是舅妈说你,你在大城市待久了,很容易迷失自己,那些有钱人玩的东西,你也别老是上赶着要,咱还是得老老实实过日子。
啊,是吗?
可是这件毛衣,是香奶奶家送我的,年度钻石会员的新年礼物。
舅妈给许小柔办的谢师宴可谓是风风光光。
她甚至请了当地一个小乐队来开场。
我看到里面的主唱,有一点点像当初的安霖。
眼神冷冷的,很倔强,总是喜欢抿着一张嘴,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似的。
哪怕出道走红,他依然不苟言笑。
可奇怪的是,当代小姑娘们就喜欢他这副冰山王子的模样。
我摇摇脑袋,可能是最近安霖老气我,被他气糊涂了。
舅妈拿起话筒,在舞台中央激情开麦,我们家小柔,从小就最听话,不像别的孩子一样,一身反骨,快三十了还不着家,我们小柔一直都是我和她爸爸的小棉袄,一直陪在我们身边,规规矩矩,听话温顺,如愿以偿地考上县城小学,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各位亲戚朋友,都是看着我们家小柔长大的,现在我们小柔工作稳定,还要麻烦各位为我们小柔物色一位优质男士,最好也是体制内的,门当户对嘛。
许小柔娇羞着推搡她妈妈,妈,你说这些干什么啦。
舅妈宠溺地笑着,女大当嫁,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现在好多年轻小姑娘,仗着自己还算年轻貌美,非要在外面漂着不回家,自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到最后灰头土脸的回来,连个二婚的都找不到。
小柔,你可别耽误了你的好时候。
这些话翻来覆去的,我都要听出茧子了。
还能不能整点新意了。
我夹了一道菜,听见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正纳闷呢,这酒席的桌子质量这么差?
一扭头,看见我妈那张咬牙切齿的脸。
原来咯吱声是从她的口腔里发出来的。
我正打算说点话宽慰她,谁知她噌的一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