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秋亦梦李乔的其他类型小说《打造大辛国第一猫舍秋亦梦李乔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弹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家野味馆久负盛名。城中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换换口味。在这里,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吃不到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尤其是一种名为金丝虎的野味,众食客谁都尝不出到底是何种动物,去问掌柜,他偏偏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从不愿透露半分。做为饕餮客的一员,喻晋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约三五好友到周家馆子大快朵颐,畅饮一番。在他看来,吃野味是大补的,自己年过六旬,依然身强体壮,去年还让一个小妾怀上孩子,这一切必是常吃野味的好处。但今天从馆子回来之后,他却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下人们伺候他洗漱更衣后,新纳的小妾娇滴滴的刚坐过来,他忽觉腹中绞痛,忙推开小妾,奔出门去。好不容易从茅房出来,刚一坐下,肚子又开始发作,只得再次丢开美妾先解决腹痛的问题。如此...
《打造大辛国第一猫舍秋亦梦李乔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周家野味馆久负盛名。城中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换换口味。在这里,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吃不到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尤其是一种名为金丝虎的野味,众食客谁都尝不出到底是何种动物,去问掌柜,他偏偏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从不愿透露半分。
做为饕餮客的一员,喻晋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约三五好友到周家馆子大快朵颐,畅饮一番。在他看来,吃野味是大补的,自己年过六旬,依然身强体壮,去年还让一个小妾怀上孩子,这一切必是常吃野味的好处。
但今天从馆子回来之后,他却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下人们伺候他洗漱更衣后,新纳的小妾娇滴滴的刚坐过来,他忽觉腹中绞痛,忙推开小妾,奔出门去。
好不容易从茅房出来,刚一坐下,肚子又开始发作,只得再次丢开美妾先解决腹痛的问题。
如此反复三次,小妾终于意识到问题不对,忙命下人去请喻将军。
待喻将军风风火火的冲进房中的时候,喻晋已经脱了相,倒在床上不住的哼唧,话还没说两句,忽然大叫一声,再次起身冲出房门。
喻将军又急又气,将父亲的两个随从叫进院中,二话不说,先是一人给了一脚,这才怒气冲冲的询问父亲今日的行程。
两个中年男人被踹得起不了身,只能跪着一一细数今日老太爷去过的每一处地方,吃过的每一顿饭。
喻将军站在门前,还未说话,却听喻和帆嚷道,“祖父这样,必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可城中哪有人不认识祖父,谁敢给他吃不干净的东西。”
喻将军转头看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去找郎中么?”
喻和帆忙垂下头道,“茅鸿去了,他办事,父亲放心。”
喻将军没再理他,转回头问那两个随从,“老太爷下午可有什么异常?”
一人回道,“一天都是好好的,晚上和赵员外喝了酒回来时,还是一副红光满面。”
另一人却转转眼睛道,“不对,回来的时候,奴才记得老太爷说今日的金丝虎味道不对,不如往日的好吃。”
喻将军恶狠狠的一咬后槽牙,“那便是了,和帆,你集合府兵,跟我去一趟周家野味馆。”
野味馆的周掌柜刚刚收拾妥当,一面估算着今日的利润,一面往后院走。
忽然,前面店铺的大门被狠狠砸响,周掌柜吓得一哆嗦,气不打一出来,转身叫道,“打烊了,明日再来吧!”
可门外没有人回应,只是一下接一下的砸着门,如报丧一般。
周掌柜呸了一声,心说不会是有人来闹事吧。
二楼的窗子被推开,长子周波探出头来问道,“爹,是谁这么敲门啊。”
周掌柜冷哼道,“穿好衣服下来,怕是有人闹事。”
周波忙应了一声,缩回头去胡乱的套上衣服,踩着鞋便冲下楼来,待他跑到前面时,大门已被打开,自己的爹正满脸惊恐的跪在正中,连头都不敢抬。
馆子的大堂里站了几十个高大威武的男人,个个腰挂长刀,手举火把。正中一个中年男子更是威风凛凛,虽只穿着普通的长袍,却让人不敢直视。
周波瞬间怂了,将菜刀藏到背后,乖乖的跪了下去。
只听那中年男人喝多道,“厨房,仓库,全都给我仔细搜查!”
几十个男人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震得人鼓膜生疼。
周波不认识此人,但周掌柜却再熟悉不过。眼前的男人正是合州总兵喻将军,整个枫泾城内,能与他平起平坐之人,寥寥无几。
“将军在上,小人实在不知做了何等错事,竟惹得将军动雷霆之怒。”
喻将军冷冷一哼,“我家老太爷从你这里回去之后,上吐下泻,被折腾的半死,你这个掌柜的自然要给我个回复吧。”
周掌柜只觉晴天一道霹雳,不偏不倚的正劈在天灵盖上,三魂七魄瞬时丢了一半儿。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向来谨小慎微,从不敢做那等坑害客人的事情,这其中必有误会,望将军明察啊!”
正说着话,门外又是一阵骚动,片刻,一个长身玉立的白衣青年跨进门中,朝着喻将军长揖到地,“见过将军,晚辈的父亲刚刚身体不适,看样子怕是吃了坏东西,晚辈便想来这店里看看,不想却遇到了将军。”
喻将军上下打量他一眼,半晌才想起,这不是赵员外的大儿子赵明煦么。上次见他,还是赵员外刚刚卸任回城,想不到一晃几年不见,竟成了一个这样温润懂礼的青年人,再想想整天不务正业、只想着吃喝玩乐的喻和帆,他不由恨得牙根直痒。
“原来是世侄,真是许久不见。怎么,令尊也是在这家店吃坏了肚子?”
赵明煦低头回道,“家父晚间正是与喻老太爷一同喝的酒。”
喻将军听着便是眉头一皱。那赵员外当初在京中时,也曾身处高位,如今虽只是挂个闲职,却也绝非普通的百姓,甚至要比这城中多数高官更有权势。
周家野味馆被抄的时候,围观群众挤得水泄不通,秋亦梦和广慎混在人群当中,都强忍着笑意。想不到不过一包泻药竟起了这样的作用。
若吃坏肚子的不是喻老太爷和赵员外,只怕还不会闹得这么大。
被差役押出店门的周掌柜一脸灰败,走路直打晃。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突然发展到这一步的。
紧随其后出来的一个差役手里拎着一个布口袋,一脸的嫌弃,路过周掌柜时,忍不住啐了他一脸,“什么黑心钱都赚,竟拿猫肉充当野味!”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猫是用来宠的,哪能清蒸、红烧、做成汤?
眼见群情激愤,议论之声越来越大,秋亦梦实在忍不住落井下石,“奸商!骗子!大人一定要细查猫的来源,万一是得了病的死猫,也许会害死人的!”
差役寻声望去,却没有看到说话的人,但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查出猫的来源并不算是大功,但至少是锦上添花,上峰只会认为自己做事仔细,少不得奖赏。
二十两银子早晚要还给安长陌,她不想欠人情,可又找不借口从洪氏手中将钱拿走,因此写了欠条,偷偷给安长陌送去。
二人不过是点头之交,而且身份相差悬殊,安长陌能帮忙已是侠义之举,陌生的成年人之间,最好还是互不相欠。
因为二人一致的想法,安长陌连客套都没有,便爽快的收下欠条。
然后举杯送客。
但再平淡无奇的生活,也会有小小的浪花。
小火苗,也就是那只被大野猫寄养给秋亦梦的小猫,竟然怀孕了。
秋亦梦莫名其妙的做了外祖母,而且直到小火苗产下六只幼猫,她也从未见过那个不负责任的女婿。六只幼猫花色与小火苗如出一辙,根本无从判断其父是附近的哪只公猫。
六只如精灵一般的小奶猫仿佛是上天的恩赐,不但给一家人带来莫大的幸福与欢乐,更是惊动左邻右舍,就连房东午老太太都拄着拐棍儿来看小猫,每日一次,雷打不动。
洪氏见她真心喜欢,便主动提出送她一只。
可午老太太坚持要走正规流程。
直到她将“聘书”与“彩礼”摆到桌上,秋亦梦这才明白什么叫“正规流程。”
原来,这个世界里养猫是大大的雅事,猫虽是宠物,却比狗和马都高贵一些。人们在收养小猫时,通常会一看二聘三迎,从相猫到将猫迎回家中,整个过程和娶妻差不多。但他们并没有品种猫、田园猫的概念,只要是自家的小猫,都值得善待。
猫虽不分三六九等,但人却不同。有时间有精力养猫的人,要么家中富裕,要么爱猫如命,互相攀比之心更是浓重。你家猫吃鱼,我家猫必要吃肉,你家猫有人照顾,我家猫必要配两个下人,否则便会让人觉得我的猫受了虐待。真比养活一个千金小姐还要麻烦。
虽然午老太太给的彩礼不过是一条肥鱼与半只鸡,但已经足够让秋亦梦暗自窃喜了。
因为她终于发现了一条生财之路。
养猫。
上一世的秋亦梦绝对算不上是成功人士,普通的学历,普通的工作,除了有身好功夫,爱替人出头之外,她与绝大多数的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活了二十五年,她只喜欢一件事。
养宠物。
养狗,是因为那只叫哈罗的黑狗是父母的宠物,并且陪着她一路从小学到高中毕业。就在大一刚刚开学的一个月后,哈罗忽然离世,她甚至连它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因此她暗暗发誓,此生再不养狗,再也不要反复经历生离死别。
可刚一毕业,她就忍不住收养了人生中的第一只猫,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鼎盛时期,小小的出租屋里,足足有八只猫。
在彻底离开那个世界之前,她最放心不下的,除了父亲之外,便是屋子里那几只猫,直到如今,她还会时常惦记那些猫到底会被父亲送给谁,在新的主人家中过得如何。
可这个世界太落后了,即便人们已经有了饲养宠物的观念,可宠物行业远远没有形成规模。她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摸清了枫泾城宠物行业。
狗厂只有一家,离城不远,但他们培育狗全是为了斗狗这种残忍的事情。普通百姓养狗,要么自家的狗生小狗,要么从亲友家索要,谁都不会花钱买。
猫铺有三家,最大的一家店铺就在秋亦梦家南面两条街外,掌柜姓周,但整个店面还不如旁边卖米面的小店大,里面所卖的猫也都是一些普通的小猫,橘、白、黑猫为主。
规模最小的那家,甚至连个店铺都没有,只是在自家的院子里摆着一排笼子,但相比之下,这家店里的猫品相都不错,幼猫身强体壮,脾气也好,显然掌柜的极为用心。
一番市场调研之后,秋亦梦信心大增。自己虽没有宠物行业的从业经验,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多年宠物饲养的经验,以及几个月去一次宠物医院的经历,让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在这件事上所有作为。
直到某天半夜惊醒,披衣而起,望月长叹,她才忽然意识到慧严大师的高深莫测。
正如大师所说,她有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没有的见识,她的一切成功,只不过是因为她掌握了更多的知识,如果用这种本事去害人,还不知会酿成何种后果。
转眼进了十月,萌出鼻血的小奶猫们终于在秋亦梦的胁迫下戒奶,然后在小火苗一声接一声嚎叫中,被人温柔的抱在怀中离开母亲。
一只小猫二两银子,五只便是十两,这可比上山打猎强太多了。
可一数钱,只有九十两,眼见离还债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秋亦梦刚刚扬起的嘴角便又憋了下去。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并不大,薄薄的一层,连青砖的颜色都挡不住。清晨起床时,雪便已经停了,太阳如往常一样从天边升起,给这个寒冷的世界送来一丝暖意。
秋亦梦披着衣服走出屋门,抬头看一眼天,见满天朝霞绚烂,不由浅笑,将双手放到嘴边哈了两下热气,刚要回屋,却听院门被敲响,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秋亦梦,开门,是我。”
秋亦梦忙上前打开院门,只看了一眼,忽然仰天长叹,“你怎么又来了!”
门外之人不由翻了一个白眼,一把将她推开,抬脚迈进院中,“贫道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自然要投靠旧友。”
秋亦梦撇撇嘴,“你不会又迷路,在城外转了一圈不知不觉的走回来吧?”
广慎没有理睬,对着新建起的小屋子咦了一声,“这屋子里住着谁?你已经有钱到盖新房子了么?”
秋亦梦关上院门,想了想才道,“既然回来了,那以后便住这间屋子吧。这屋子是我师父花钱盖的,只是他平时很少在这里住,便宜你了。”
说罢,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广慎,发现他衣服破旧,头发凌乱,几个月前养胖的肚子再次瘪下去,不由得长叹一声,上前轻声道,“这几个月去了哪里,怎么瘦得这样厉害。”
广慎仍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贫道游历四方,去了不少地方,也做了不少善事。只是你给的那十两银子,大半被贫道送给走投无路的可怜人,贫道也是无没办法,才回来向你求助的。”
秋亦梦只觉得脚尖发痒,恨不得一脚踹断他的腿,“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想起我。”
广慎嘿嘿一笑,提高声音叫道,“秋亦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
秋亦梦忽的举起手道,“我对天发誓,如果今天是我叫你来的,那便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后也不能投胎,日日在十八层地狱里受扒皮拔舌之苦!”
王村长听得心里直抖,忙喝问道,“秋二姑娘都发如此的重誓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品行向来不端,上次因是你们秋家的家事,我不便插手,这次可万万不能饶了!”
秋上阳一个哆嗦回过神,想起昨天他还向自己提起要把田地还给二弟一家的事情,更是坚信秋亦松旧病复发,再次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
“畜生!你这是要气死我!你妹妹也姓秋!你怎么就能做出这样违背人伦的事来?今天我若是不打死你,就白当你爹了!”
王村长心中不悦,这摆明是向自己表明,这事儿还是秋家自己的事情,他们自然要自己关起门来处理,不用外人插手。
“王唐,别让他动手!”
王唐得令,忙扯住冲过来的秋上阳,喝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秋上阳一瞪眼睛,刚要说话,却听王村长道,“秋家二姑娘,你说说看,今日的事情打算怎么办?”
秋亦梦揪着自己的衣领,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向村长,一大颗眼泪从眼角缓缓滑至唇边。纵是王村长这样上了年纪的人,看着都不由暗自叹息,难怪秋亦松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村长爷爷,我爹不在,没有人能替我出头,如今我只能报官,让衙门给我一个公道。”
秋上阳浑身一抖,忙叫道,“他可是你堂哥,你不能害他坐牢!”
“可是我也是你的亲侄女,我险些被你儿子玷污,你就无动于衷么?”
秋上阳转转眼睛,忽的缓和语气劝道,“大伯当然会给你做主,一会儿回家我就把他的腿打断,给你出气,好不好?”
秋亦松仍是不服,瞪着眼睛叫道,“凭什么!我又没有错!”
众人只当听不到他的声音,秋亦梦仍是死死的盯着秋上阳,绝望的摇摇头,“我一个良家姑娘险些失身,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他却只挨一顿打,凭什么?就因为他是你儿子?”
秋上阳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只是这事儿不光丢我的人,于你、于整个秋家都不好,这事儿若是闹大了,你这辈子就完了!我的儿啊,大伯一番苦心,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懂?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啊。不如你来说,要如何才能解了气?除了状告你大哥之外。”
秋亦梦扭回头重新望向村长,“村长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啊,难道我家没有男人,就要受这样的委屈么?”
王村长长叹一声,慢慢站直身子。
秋上阳说的没错,若是真的将事情闹大了,这小姑娘的一辈子就完了。她年纪小不懂事,一心只想要个公道,却不知公道二字哪里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尽管天已经黑了,尽管谭家老宅地处偏僻,可闹出这么大的声响,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异样。眼见院门前有人影晃过,秋上阳心急如焚,恨不得来个杀人灭口。
王村长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低声让王安把院门关上,这才上前扶起秋亦梦,好言劝道,“听爷爷一句话,就算是把那畜生送进大牢,不过一年他就能出来,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你就不一样了,若是一村子的人全都知道这事儿,你这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折了。爷爷绝对不是偏向那畜生,他家该赔的一点儿都不能少,总要让他们长长记性才好,但你也别闹得太厉害,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还得在村子住着......”
秋亦梦小嘴一憋,哇的一声哭出声来,那委曲凄婉的哭声让在场的男人都有些愧疚,总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只有秋亦松恶狠狠的瞪着她,再没了之前的疼惜喜爱。在他眼中,这个女人简直是个恶魔,不但主动勾引,还倒打一耙诬陷自己要玷污她,这回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也不知回家之后有娘和祖母护着,自己会不会少挨些打。
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丫头吃点儿苦头,不然自己岂不是白白受了这样的污蔑。
秋亦梦自然知道秋亦松有多恨自己,可她并不在乎,反正田地要回来了,大伯家还拿了五两银子和一匹花布,另加一石粮食。
因保密工作做得好,洪氏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老天爷睁眼,秋家人良心发现。
秋亦梦坦然收下所有东西,转手便将田地卖给村长。村长念她遭遇可怜,不但没有压价,反而多给了钱,足足有二十两银子。
陡然暴富,秋亦梦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洪氏虽觉不妥,却也没说什么,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习惯听从秋亦梦的建议。
唯一不在场却知道内情的秋亦槐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他只知道二姐是个英雄,不但会打猎养家,还要回了自家的东西,自此,他连和别人说话都能挺直腰杆了。
转眼春暖花开,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终于向世人露出笑容。秋亦梦偷偷上山打猎的事情终于还是被洪氏发现,红着眼睛一整天没说话,反倒把秋亦梦吓得不轻。
傍晚吃饭时,洪氏忽然提出要回城,只说王婶子帮她找了一个事情,一个月能赚二钱银子。
秋亦梦当然知道王婶子自从去年过年时托人送来一些粮食之外,再没有与洪氏联系,这个托辞不过是想让自己彻底死了当猎人的心。
秋亦梦暗暗叹息,这个女人虽懦弱可欺,却是真心疼爱自己的。
虽然洪氏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但想要回城只靠二十两银子怕是不够,更别提城里还有一群赌场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一抬头,秋亦梦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这座房子虽破旧,可多少也能卖些钱吧。十两卖不上,五两总是可以的。
可她没有想到,反对这个提议的人不是洪氏,而是秋老爷子。
原本卖掉田地便已经惹秋老爷子不高兴了,如今见她四处打听买家,要将自己儿子的房屋卖掉,他哪能再忍,万一有一天儿子回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那怎么行。
于是他破天荒的登门,水也不喝,开口就是反对卖房,话里话外都是秋亦梦不孝,竟敢变卖其父的家产,这是在诅咒他爹再也回不来了。洪氏不敢反驳,跪着听完公公的训斥,这才唯唯诺诺的将其送走,回来便调转枪头叛变了。
秋亦梦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满腔怒气无处宣泄,气得屋里屋外直转圈,可巧秋亦槐与周光启并肩走进来,一见周光启,秋亦梦就是眼睛一亮,将他拉到一旁,先是递了一块点心过去,这才央求他再帮自己一次。
偷泻药。
这一日,赵员外派出城的队伍足足五十人,有男有女。这是姑爷陪三小姐第一次回门,赵员外可不想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失了体面。
带队的自然是柯高旻,可在他身旁的,却是死皮赖脸跟来的秋亦梦。
秋亦梦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中一群小伙伴在结冰的河面上玩耍,结果河下有怪物,忽然冲破冰面,将所有人全都拉进水中。秋亦梦在东北长大,打小就会听闻附近的谁谁又掉进冰窟窿里淹死了,因此她只当这个梦是对上一世的回忆,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听师父说要带队出城,越过洛仙河去小风村接人。她忽然想起昨夜的那个梦,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就要陪师父去。
柯高旻不知内情,只当是这个小丫头不放心自己,因此不过劝了两句,见拗不过她,便默认了。
天寒地冻,一行五十一人或骑马或坐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城。不过半个时辰,只见前方出现一只规模更大的队伍,光是骑马的男人便有五六十人,普通百姓能使用的规格最高的马车足有二十多辆,更别提在车旁簇拥的下人们。
秋亦梦好奇的张望一番,心说这官道就这么宽,前方的队伍进行缓慢,必会拖慢自己一方的速度,若是能想办法说服对方给自己让路就好了。
和柯高旻低语几句,秋亦梦打马上前,快速追上前方队伍,打算找管事的说一说,走到队伍正中,忽见马上一个男人看着甚是眼熟,细细一打量,不禁一头黑线。
何方,安长陌随从。也就是说,这支庞大的队伍是安家。
秋亦梦立刻怂了,朝何方招招手便想往回走。
何方一愣,忙独自出了队伍,来到秋亦梦近前,低声道,“姑娘怎么在这里,要做什么去?”
秋亦梦勉强挤出笑容,“赵员外要接三小姐回家,派我们去小风村迎一迎,不想在这里遇上你们了。本来想着能不能与你们商量让我们先过,我们人少时间急,但一看是安家的队伍,还是算了吧。”
何方哦了一声,转头向远处赵家的队伍看去,“我看也是,我家老太爷在最前面的车里,他向来不喜欢给人让路。别去碰这个霉头了,再说到了洛仙河我们就横渡过去,并不会在官道上走太久,你们再忍耐一下。”
两支队伍便这样一前一后缓慢前行,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来到洛仙河边,柯高旻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心说总算是熬出头了。正想着,一个中年汉子凑到近前,指着安家的队伍道,“看样子他们要从冰面上过去,不然咱们也走捷径吧,不然沿路走到大桥那边,至少还有五六里地呢。”
柯高旻拉停马匹,望着一批一批走下官道的安家人,心中也有些活动。冰封的河面上,有不少百姓来往通行,甚至还有小孩子在奔跑嬉戏,看样子,冰面异常结实,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但一转头,却见秋亦梦望着冰面上的人群不住的磨牙,也不知为何会露出如此狰狞的表情。
“徒儿,你怎么说?”
秋亦梦啊的一声回过神,斩钉截铁的摇头道,“绝对不行,这种结冰程度,零零散散的走几个人勉强可以,若是大批车马走过,必会破裂。”
柯高旻心中一凛,“你是不是听出什么了?”
秋亦梦缓缓点点头,“确有极细微的破裂声,不行,我得去通知安家人!”
安长陌此时已经站在河边,望着河面不知在想什么,听到何方呼唤自己,便回过头去,一眼看见正大踏步朝自己走来的秋亦梦。
这步子迈得未免太大了,哪有半点儿姑娘该有的样子。
心中虽是这样想,但嘴角却扬起温和的笑容,“秋怎么来了,有事?”
秋亦梦小跑几步来到近前,厉声道,“你们不能过河,这种结冰程度,根本承受不了你们几百人的重量。”
安长陌听了便是一愣,转眼向祖父的马车看去。
此时,一头银发,面如黄纸的安老太爷正由下人扶着走下马车,一面咳嗽,一面朝河边走来。安长陌稍有迟疑,转回头看向秋亦梦。
“你说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要什么证据,秋亦梦腹诽着,难不成告诉你我从小在东北长大,最了解冬天的河面,还是告诉你我耳聪目明,已然听到冰面破裂的声音?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却见一个少妇领着一个小孩子从他们身边路过,显是听到了刚刚的对话,掩唇笑道,“冰面冻得结实着呢,有什么走不了的。”
一个老汉背着一个粗布袋子,一面朝冰面上走去,一面接下茬,“可不是,我们年年都这样走,能有什么危险?小姑娘若是害怕,几里外有座石桥,你绕去那边吧!”
秋亦梦听得直磨牙,心道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们是死是活又关我什么事。可安长陌救过她,即便气得要死,也不能就这样置救命恩人于不顾。
“你是不是也不相信我?”
安长陌一愣,这小姑娘竟连敬语都不说了,看来是真急了,可她空口白牙的阻止一家人过河,让自己怎么相信呢?即便自己选择相信,又怎么能说服祖父呢。
秋亦梦见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眼中尽是犹豫,不禁灰了心。耳旁或高或低的传来耻笑声,绝大多数都是在嘲笑她的胆小。只有何方始终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无声的支持。
她冷冷的扫视一周,忽然耸肩切了一声。
“小女子言尽于此,公子若是不信,我也不勉强,只是公子曾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还有一句话,请公子务必切记。如果过河,公子一定要走在最后,等众人全都安全过了河,你们再起程也不晚。”
安长陌心中一动。这个小姑娘虽然接触不多,但光凭她在山中杀死野猪的架式,就知道她与其他姑娘不同,更何况做为一个猎人,她遇到的危险自然要比自己多,这番提醒,也许真的是因为她预知了某些危险。
等了片刻,终于见到安长陌郑重其事的点头答应,秋亦梦这才安心不少,甩袖转身离去。
刚刚复活便背上二百两银子的外债,这让秋亦梦非常崩溃。
相比之下,姑姑无情的闭门不见反倒让她没有什么悲哀。人情冷暖,她早已看透。
母子三人迫于无奈,只能回老家。但所谓的老家,不过是离城不到二十里地的二里河村。这座村庄因为离洛仙河正好二里地,因此得名。村子既不偏僻也不贫穷,一座又一座的宽大院子彰显着本地百姓的富足。
走在乡间小路上,秋亦梦忽然想起上学时学过的那篇“桃花园记”,若能在这样美丽的村子过一辈子,倒也不错。
可惜这种美丽的幻想在看到秋家老房子的那一刻轰然破碎。
整个村子怕是再也找不出这样破败的院子,正房三间黄泥屋子,连门板都没有,东厢房已经坍塌,房顶斜斜的压在半人高的泥墙上,甚至有野草从房顶里钻出来。
院子更不必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全是齐腰高的荒草,如今是秋天,荒草萎靡枯黄,更显得这座院子残破不堪。
站在院门前,秋亦梦欲哭无泪,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学秋上仁那样,丢下这母子二人,凭自己的见识和本事,未来一定会过得不错。
正想着,手背忽然一暖,秋亦梦低头看去,却是秋亦槐握住了自己的手。七岁的男孩儿正是人嫌狗不待见的存在,可秋亦槐的笑容却温暖的如同正午的阳光,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热度顺着掌心一直流到心底,秋亦梦轻轻的叹息一声,反手握住他的小手。
秋亦槐笑得更加灿烂,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八度,“姐姐,咱们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这个破败的院子将是她们三人唯一遮风挡雨的家了。
黑虎是只狗,并没有人类对于富贵或者贫穷的看法,相比之下,它更喜欢这里,这里到处都是大树和同伴,可比原本那个小小的、只有一棵树的地方要好太多了。
看着黑虎上蹿下跳的高兴样子,母子三人终于露出笑容。洪氏提气哈了一声,高高抬起脚迈过并不算太高的门槛,“进来放下东西,咱们要趁天黑之前收拾出一间能住人的屋子!”
秋亦槐高声应了一声好,牵着秋亦梦去追母亲。黑虎汪汪叫着,忽的一下钻进草中,又忽的一下跳起来,似乎是在帮三人探路。
听到声音,他们唯一相邻的院子里探出一个脑袋,那是一个一头银发的老太太,她打量一眼洪氏,忽然啊了一声,“这不是秋家嫂子么,你们怎么回来了?”
洪氏闻声转头去看,忙干笑道,“是刘婆婆啊,我们把城里的房子卖了,从今以后就搬回来住了。”
刘婆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头向院门边看去,见没有秋上仁的身影,心中了然,不禁暗叹一声,把头缩了回去。
屋子里没有家具,只有灰尘,厚厚的积在地上,一脚踩下去,甚至能看到凹陷。洪氏性子软弱,但干活儿是一把好手,她去刘婆婆家要了一盆水,回来便开始泼水扫地,擦拭窗子。秋亦梦带着秋亦槐将院门到屋门的野草全都拔下来,摊在一边晒干,如此一来晚上便有东西垫在身下了。
刘婆婆身体虽健壮,却到底上了年纪,三番两次的过来想要帮忙,都被洪氏拒绝了。刘婆婆没有办法,只得回家。日落时,捧着半盆的青菜炒鸡蛋和四五个馒头回来,笑眯眯的说道,“菜是自家园子的,鸡蛋是自家母鸡下的,一点儿钱没花,你们刚回来,连个灶台都没有,先将就吃两口吧,别饿着孩子。”
洪氏明白刘婆婆的好意,心中感动,却不好意思伸手去接。秋亦梦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笑着上前接过饭菜,说了一句谢谢。
刘婆婆眨眨眼睛,疑惑的向洪氏看,“我怎么记得你家小女儿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啊。这莫非是老大?”
洪氏忙摆手解释,“老大在城里给人做工,回不来。梦儿的病治好了,如今会说会笑,机灵得很。”
刘婆婆长长的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又看了一眼秋亦梦的背影,轻轻抿起嘴唇。
洪氏带着两个孩子回村的消息只用了一天便传遍整个二里河村。第二天一早,洪家一家五口就大包小包的上门,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有。问明前因后果,洪老爷子闷头带着儿子、孙子干了一天活,装上门窗,架起木板床,修补墙体。
洪氏则与自己的娘、弟媳在院子里搭灶台,并用它做了两顿饭。整整一天,几个人都没有再提起秋上仁,全当他是个死人。直到日落西山,洪氏这才依依不舍的送走娘家人。
秋亦梦点起油灯,转身便去铺床,见洪氏垂着头进门,忍不住问道,“外祖父家很远么?娘怎么这么担忧。”
洪氏叹道,“不远,就在村东头,可你大伯和小叔住得更近,他们一定也知道咱们回来了,却到现在都没来看一眼。”
秋亦梦停下动作,转头看向洪氏。昏暗的光线下,秋氏的脸蜡黄一片,鬓角斑白,嘴边两道法令纹又深又重,完全没有一个三十八岁女人应该有的精气神。
“日子是咱们的,与旁人无关,他们秋家即便来人,也改变不了什么,别再想了,洗把脸睡觉吧,别浪费灯油。”
洪氏嗯了一声,刚端起盆子忽然又道,“明日跟我去你祖父家一趟,咱家的地还在你大伯手里,咱们得要回来。”
物归原主,天经地义。秋亦梦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倒头睡了一个好觉。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面相忠厚的秋上阳却反咬一口,让他们给辛苦钱。十年,田地之所以没有荒废,全都是他的功劳。
秋亦梦心如死水,能养出秋上仁那样的儿子,秋家又能好到哪里去。看着宽敞明亮的两进院子,看着大伯母穿戴的首饰,再看看高大健壮的两个堂哥和胖乎乎的堂弟,秋亦梦暗暗咬牙,果然是一家子的冷血。
祖父坐在树下的椅子里,始终一言不发。祖母还算慈爱,拿了一块糕点塞给秋亦槐,却没有替二儿子一家人说一句好话。
大伯梗着脖子站在洪氏面前,手指头眼见就要戳到洪氏的鼻子上了,洪氏却只会苦苦哀求。秋亦梦无奈的叹息一声,将她拽到自己身后,抬头平静的与大伯对视,“都说亲兄弟明算帐,大伯要辛苦钱也没错。可若是细算起来,我家田地产的粮食,我们可一口没有吃到,还不是全进了你们的肚子?这笔帐又怎么算呢?”
秋上阳不由一愣,自己这个侄女不是个傻子么,怎么说话如此伶俐。
一旁的大堂哥秋亦松闻言不禁冷笑,“我们的活白干么?难不成年年打下粮食,还得给你们送进城里去不成?”
秋亦梦转眼望向浓眉大眼却斜眼看人的秋亦松,点头笑道,“你这话说得对,粮食是劳动所得,并不应该白送给我们。可一年的辛苦全都换成了粮食,又要什么辛苦费呢?是我家田里种出来的粮不好吃么?”
秋上阳恶狠狠的瞪一眼长子,又对秋亦梦道,“不必多说,反正这些年的力不能白出,你们要么拿钱来换,要么就死了这条心。”
秋亦梦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狞笑,上上下下打量起秋上阳。秋上阳被一个小姑娘看得有些发毛,可一想自己是她的长辈,有什么好怕的,正要说话,却见秋亦梦转身扶住洪氏,抬脚向外走去,临了丢下一句话,“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讲理的地方。”
秋亦槐见娘与姐姐走了,忙抬脚去追,秋老太太叫了他一声,让他带些糕点回去,他却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不要。刚出院门,忽见手中还握着一块糕点,忙丢到地上踩了两脚,这才解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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