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银辉泄在宽广的湖面上。
微风吹动岸边的芦苇。
湖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亦随之荡漾。
此时,平静无澜的湖面上挤满了大船小船,但是他们都留了一条通道直通湖中心的一个小庙——花神庙。
而湖面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也是人们祈愿放的花神灯,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也有求遇见一个如意郎君的。
本来,花神灯应该是提着去逛花神庙的,可容城矗立了几千年的花神庙孤零零地立在湖中央,所以当地的人们就制作了各种各样的花神河灯,在花朝节的晚上,花神巡游祭祀之时放出去求福。
那就是容城每年一度的盛况。
现在十二花神迅游还没开始,那湖面上的灯光也或许是一些人等不急了,放了几盏。
岸边的人们有的还戴了一两朵花在发间。举着各种样式的灯笼等在岸边。
还有一些大声吆喝的摊主,他们的摊位上摆着灯笼和各种鲜花。
风谣出了江海阁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租船,今年的船价又涨了,在船老板瞪着眼要拿船桨打风谣的时候,风谣停了那张压价的嘴,还算顺利地拿下了这艘小船,将风小五抱了进去就早早地划到了最有利的位置。
哎,过个节,船价居然足足翻了五倍!那还是她讲价之后的呢!
她在船上闭着眼运气运了一个小周天,才缓缓睁开眼,风小五每次被抽完修为之后都要晕好久,所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风小五还是睡着的。
等她走出船舱,发现夜幕已经降临了。
“糟了,忘了买花了。”风谣拍了拍脑袋,站在船头四处张望。
哪有卖花的呢?卖花的都在岸上,因为租船太贵了,他们卖花的钱可能还不够租船的,现在过去怕是挤不回来了。
正当她打算把大灰放出来守着船,准备御剑飞到岸边的时候,一艘小船划了过来,船舱里满是各色的鲜花。
戴着斗笠的船夫抬了抬斗笠,露出一张四十来岁的脸,看见风谣在船头左顾右盼,怕是今年没买花,就把船划了过去。
“姑娘,今年还买花吗?我这里还有几框新鲜的鲜花!”
船夫吆喝了一声,粗犷的声音在这热闹的场景中也十分引人注意,立马就有几艘小船划了过来。
风谣看清他的脸,吃惊地问:“哎,我不是去年也在你那买花吗?”
不,是几十年了,这个姑娘年年都买的他家的花,从他还是个孩童到他两鬓霜白,船夫心道。
“不能便宜,今年可租了船!”
不用多想,他就知道她的下一句话是什么了,趁她没说出口之前就拒绝了。
风谣顿了一会又准备开口说,真的不能再便宜点吗?
“真的不行,你不买我可就走了!”船夫看起来是个憨憨的汉子,但是在做生意上可不憨,他撸起袖子就要划船走了。
“买!买!买!你先别走!”风谣妥协了,因为花神巡游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挑挑要哪框?”船夫大方地把所有的花都搬到了船头,船尾都有些浮起来。
“就那框杏花吧!”风谣指尖点了点那框白粉色的花框。
既然决定要买了,她就没有含糊不了,从钱袋里拿出银子就递给了船夫。
船夫都没有掂量,就塞进了衣服兜里,将一整箩筐
那框花就飞到了风谣的船头。
船夫见怪不怪,倒是叫几个也准备过来买花的小船停了下来。
听说仙人的脾气可不太好,他们有些不敢现在过去。
风谣将那一大框花好好地摆到船头的时候,扫了他们一眼。
手一挥,那几艘小船就不由自主地划了过来,吓得船上几人握紧了竹篙。
“我又吃人,你们买花就过来买,怕我做什么?”风谣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嗯,嗯,嗯,谢谢!”一个人颤颤巍巍地道了句谢。
风谣站在这怕是还会让她们不自在,她也就进了小船的船舱。
等了一会儿,外面挪动竹筐的声音消失了,风谣才走了出去,目送那艘卖花的小船缓缓地划到岸边。
远远近近传来的水声还有人们的交谈声充斥在水面。
晚间,湖面水汽氤氲,清新的水汽带着各种鲜花的味道涌入鼻腔。
风谣盘腿坐在船头,有种莫名的心安。
她支起一只手撑起脑袋,另一只手轻轻握了握带着柔香的杏花。
玉指拿出了一把撒在了水面上,有几只鱼儿飞快地窜到水面将几朵杏花吞掉,又潜回水底。
“风小五,快起来了,马上就要花神巡游了!”风谣又走进了船舱,摇了摇睡死的风小五。
“师姐……”他睡眼惺忪地喊了一声,“我嗯啊*#~#”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串话。
风谣没听清。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四周船上的人都挤到了船头看热闹,看来是第一艘花船到了。
风谣一把提起风小五和那床小被子,就把他提到了船头,还把他的双手放到了花框里。
这是他每年花朝最喜欢的活动——朝那些花船撒花。
“今年的花可贵了,船也贵了,你要是这么睡过去,老娘现在就把你丢到湖里喂鱼!”
风谣威胁道。
一只大点的船慢慢划了过来,船头船尾都别满了花,红色的白色的都是梅花,清冷的梅花香也飘了过来。
夹道的一些船上有的船头就摆了梅花,见一月花神,梅花船过来了,向船上扬起了花瓣。
“今年的梅花神是神医的女儿!果然出落的清冷貌美!”
“不知道今年的杏花神是谁家的女儿呢?”
“她看我了!”
“快撒花!快撒花!”
“……”
每一艘花船的船头还坐了一名貌美的女子表演着才艺,但是每年都才艺却是一样的,要么弹古琴,要么跳舞,要么吹笛子。
但是美人却是在换,还是由江海阁选出来的!
那些能上十二花神船,去祭祀花神的姑娘们无疑都身价大涨,提亲的门槛都被踏烂了,所以每年全城的姑娘们都精心准备才艺大比来赢得上花神船的机会!
风谣看的津津有味,今年的梅花神比去年高冷了许多,去年的梅花神可是朝她甜甜地笑了呢!
这艘船马上过去了,下一艘杏花船紧接着就要过来了。
风谣摇了摇风小五,让他清醒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拔除修为的过程太过于疼痛的缘故,风小五到现在都有点焉焉的。
“风小五!”风谣又叫了一声。
“苍澈!”风谣低声在他的耳边叫了风小五的另一个名字。
风小五眨了眨眼,周遭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像是隔了一层膜一样,让他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坐在杏花船上抚着琴,眉眼温柔,在风谣和风小五看向她时,她颔首微微朝他们一笑。
今年的杏花神倒还是去年的那个,去年风小五可朝她扔了好多花。
“风小五,看,杏花神在看你!”风谣也朝杏花船的方向上扬了几把花瓣。
风小五睁着大大的眼睛,瞳孔里印出船上那个温柔的身影,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船上的那个人。
风谣施法将着一竹筐的花瓣都送到了天空,猛然散开,犹如天女散花。
白粉的花瓣将那船头弹琴的人衬的越发温柔。
可是……她也不是他娘。
“师姐!”他窝在被子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明年花朝节不用过来了。”
虽然她也是杏花神,但是她不是他娘。
小的时候,他还在蛋里,娘就用温柔的声音说和爹爹相遇是在容城的花朝节,她是杏花神……
后来,娘亲在临终前将尚在蛋中的他托付给师傅。
他不知道娘亲长什么样子,所以在第一次到了容城之后就吵着闹着要看杏花神,年年如此……也许那就是他的娘亲的样子吧?
看着瞳孔中那个温柔的女人,风小五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觉得站在花神船上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嗯?”风谣疑惑出了声,但是没有再说什么,就看接下来的花神船了。
风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风小五每年过来是想干什么呢?毕竟他每年都会在杏花船过来的时候自言自语一句,那是我娘吗?
明年……还是过来一趟吧。
风小五也不知道师姐听到了没有,师姐真笨!
“啊秋!”风谣打了个喷嚏,还没缓过来,“啊秋!”又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风谣一脸凶神恶煞的环顾四周。
不远处,一艘大船上,轻纱飘扬。
“你要跟风谣那个小丫头回思归山?”
贾富贵差点摔碎了手指间捏着的夜光杯。
“是的,虽然她又凶,还总喜欢威胁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