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
披肩长发,大眼睛。
衣不遮体却别有一番风味。
带这样的女人出来,自己担心,别人更担心。
掌柜看了看薛紫夜,又看了看何方,微微一笑:“二位光喝水?不来点酒?”
“不。”
何方的回答,依然是这么的简单。
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
男人,往往是沉默的。
女人,往往是唠叨的。
虽然何方直接否决,但是掌柜依然不肯放弃。
——哪个店掌柜不希望多赚点钱呢?
“酒多好喝啊,为什么不喝酒呢?”掌柜继续追问着。
“酒,越喝越糊涂;水,越喝越清醒!”何方淡淡道。
掌柜听后,沉默了。
无话可说。
现在,薛紫夜已经坐在了何方跟前。
郎才女貌,看上去十分的般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低沉的一道声音。
“清醒就一定好吗?在这个世上,还是糊涂好啊!”
店内食客听后,笑而不语。
这句话到底是对?
是错?
没有人肯回答。
他们也不敢回答。
因为现在,他们已经看见了门口的那个人。
脸上带着一副面具。
淡蓝色的面具。
这副面具看上去很古怪,但又说不上是哪种古怪。
看着这副面具,就仿佛看到了死亡!
这个人的腰间还有一把刀。
七星刀!
刀鞘长达四尺三,净重七斤三两。
当店内的食客看到这里之后,很快就起身走了。
脸上还带着一种惶恐。
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
确切地说,应该是跑!
慌不择路地跑!
因为他们知道,明月七星的人来了!
这些人跑出店内之后,这才低声嘟囔着。
“没错!准没错!一定是明月七星的人!”
“明月七星的人都戴面具,刚刚那副淡蓝色的面具,应该是沧海!”
“这些人都是楼兰王的手下,看来楼兰王这次又要屠杀了!”
“那么问题来了,楼兰王这次想杀谁呢?”
走远的食客们在猜测,掌柜也在猜测。
他就在店内的柜台跟前猜测。
这是他的店。
这是他的客栈。
多少年来,他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更没有得罪楼兰王!
就算楼兰王要杀他,他也要死在客栈!
但他知道,楼兰王这次出动明月七星的目标肯定不是他!
很可能是刚刚来到客栈的何方!
事实证明,掌柜的猜测是对的!
眼下,沧海正死死盯着何方,目不转睛。
沧海戴着面具,没有人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七星刀还在刀鞘当中,没有人见过这把刀真正的容貌!
——因为见过这把七星刀的人,都已经死了!
沧海倚在门框前,冷冷道:“别人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何方没有反应。
薛紫夜也没有反应。
薛紫夜在吃菜,何方在喝水。
很平静地吃菜,喝水。
沧海盯着何方,提高了音调:“你为什么不走?”
“你是在跟我说话?”何方淡淡道。
“不然呢?”
“我为什么要走?”何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待会儿吃完饭我还要住店呢,为什么要走?”
掌柜看到这里,就不看了。
默默走上二楼。
静悄悄地走上二楼。
他知道,不该管的事情不能管!
正是因为他有这个好习惯,他才能活到现在。
他的客栈才能一直经营到现在!
掌柜上楼之后,一层的客栈瞬间就充满了杀气。
非常浓密的杀气!
沧海盯着何方,左手握着刀鞘。
手臂上青筋暴起!
沉默了许久的沧海终于说话了。
“如果你不走,你就得死!”
何方听后,轻轻一笑:“那她呢?”
何方所说的她,当然是薛紫夜。
“她要跟我回去。”沧海冷冷道。
“回哪里?”
“楼兰!”
何方笑了。
现在,何方已经明白沧海是来干什么了。
把薛紫夜带回去!
如果有人阻拦,就杀!
不过,薛紫夜是何方的女人。
何方怎会看着沧海带走薛紫夜呢?
何方看着薛紫夜,微微一笑:“你愿意跟他走吗?”
“不愿意!”
何方看着沧海:“听见了吗?”
沧海没有说话,而是握紧了手中的刀。
左手握着刀鞘,右手握着刀柄。
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先杀了你,再带她回去复命!”
“请!”
何方缓缓站起身子,看着沧海。
沧海也看着何方。
四目相对,杀意弥漫!
沧海戴着面具,何方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见他的眼睛!
充满杀意的一双眼睛!
冰冷的眼珠,冷漠的眼神。
这个人,之前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夜幕落下,晚风习习。
微冷。
薛紫夜情不自禁地抱起双臂取暖。
不过何方和沧海依然是方才那般模样,谁都没有动。
——动了,就会露出破绽!
——破绽一出,必死无疑!
都说高手相争,一招定胜负!
但人们不知道的事,为了这一招,得付出多少的心血!
眼下,何方没有动。
沧海也没有动。
晚风微冷,吹入客栈。
细细晚风,撩动着薛紫夜的秀发,也拨动着何方额角的碎发。
一律碎发从眼前划过。
何方情不自禁地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时,沧海拔刀了!
刀光漫天,杀意弥漫!
当刀光出现的时候,客栈里面的灯光都要黯然失色!
这把刀很快。
非常快!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刀的速度!
血!
鲜血!
热乎乎的鲜血从嘴角流下,直至心脏。
心脏也在流血。
因为沧海的心脏前面,插着一柄剑。
白色的剑!
何方的剑!
剑尖已没入沧海的心脏,但沧海的七星刀,却离何方的咽喉还有一拳的距离!
“刀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看的,你的刀华而不实,你的刀法也华而不实!”
如果沧海生前能听到这句话,或许不会这么轻易地死。
但是现在,他再也听不到这句话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何方轻轻拔出剑尖,简单而优雅。
他不想让过多的鲜血飞溅出来,染红自己的衣衫。
——何方向来是个干净整洁的男人。
眼下,何方正站在原地。
胳膊平举,剑身向下。
剑尖的鲜血正在往下流。
滴答。
滴答。
滴在客栈的地板上,溅起一束暗红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