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同事看到南忍冬脚受伤后,先是大肆嘲笑一番,接着大发慈悲的给她放了一场为一个月的小长假。
“哎呀,忍冬这一个月来你都没有好好玩过西藏,就趁这段时间多去逛逛吧。”
这是南忍冬第二十次在工位上被赶出来。
同事笑吟吟的和他挥手。
“他们就是故意的,他们这是在欺负一个残疾人!”
南忍冬的腋下夹着两根拐杖,向医院外走去。
“可是你看起来很开心。”
益西顿珠停下来,看着脸上笑意从未消失的南忍冬。
“是他们太缺德了,我才笑的。”
从前在北京的医院里,所有医生和护士都知道,她和所谓的小叔子有那么一段情。
所有人都疏远她,不和她来往,生怕靠近一点就会被人举报作风问题。
五年的职业生涯里,她从未感受到集体的温暖和热闹。
可这里不一样。
同事却是大相径庭,热情温暖的。
就连她腿上的石膏,都签满了每个人的名字和祝福语。
“一直呆在家里养伤呆得我都要长苔藓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
益西顿珠点点头,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牵出一头牦牛。
他让南忍冬坐上去试试。
从起初的不适应,害怕到害羞,再到后面的享受。
她的每个小表情都被益西顿珠捕捉到。
牦牛行进得很慢,大概是一个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挂满了经幡的地方。
蓝、白、红、绿、黄五彩的经幡被连成一条线。
无数条线连在一起,跨越两个山头,传递着空间的讯息。
风吹过那些经幡,就像海浪一样涌动起来,发出呼噜噜的响声。
南忍冬被这壮丽的景象震撼了,她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也不离开面前的经幡。
益西顿珠递给她五色的经幡。
“我来挂吗?”
她拿着这些经幡,手心微微发烫。
“嗯,你来挂吧。”
她僵硬地转头,和益西顿珠的目光碰上。
那一瞬间,她感觉对方完完全全把自己看穿了。
她所有隐秘的心思,在对方平和的双眸面前无处遁形。
益西顿珠想起这几天陪南忍冬一起宅在家里养伤的时候。
她总是会对着窗外发呆,单手托着下巴,极目远眺,仿佛心中有千万斤重石。
“随风而舞的经幡飘动一下,就是诵经一次,在不停的向神传达人的愿望,祈求神的庇护。”
益西顿珠又递给南忍冬一个转经筒。
“世间的所有贪嗔痴慢疑都是源于内心,虽然说这些东西不会改变实质性的东西,但是它能给你带来精神上的慰藉。”
益西顿珠不知道南忍冬听进去了多少。
她只是沉默的将经幡挂在了线上,坐在草地边,慢慢地转动手里的转经筒。
他也坐了下来,从兜里掏出来一沓隆达和几颗糖果。
“你这兜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呢。”
南忍冬笑他,拿了一颗糖含在嘴里。
“小时候苦怕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吗?”
她端正了身体,做出倾听的姿态。
“我在八岁时曾走丢过。”
“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就在那边的山头。”
“小时候的我太贪玩了,每天都在外面晃荡。
我的阿妈拉和阿爸都说,我迟早有一天会摔跟头。”
“他们说的还挺对的,八岁那年我就被拐了,拐到了山涧的一个小山村里,当了一个瘸脚老头十年的儿子。”
“知道前些年才被藏区的人找回来。”
“你的爸爸妈妈呢?”
“在我被拐的第五年就去世了,听阿婆说,他们是抑郁成疾,阿妈拉和阿爸觉得是他们的话,让我走丢,所以那五年一直被困在愧疚里面,无法释怀。”
这个结果太过沉重,南忍冬有些不忍往下听。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