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甜,今天你要是不在这眼角膜捐赠书上签字,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们没有你这个女儿。
她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
同样的剧情再次出现。
我才是意识到我重生了,重生到我弟苏浩文出车祸的那天。
上一世我在医院被他们当着众人的面,逼着签下眼角膜捐赠同意书。
苏浩文重获光明,而我却因伤口感染惨死在手术台上。
事后他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转身就怒斥我是个短命鬼。
是苏浩文家属吗?
这里是仁和医院,你儿子刚遭遇车祸情况非常的紧急。
那天,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房间看书。
突如其来的哭泣声打破了原本的安静。
我的房门被我爸苏启胜一脚给踹开。
你还死在房间看什么书,你弟弟都出车祸了,赶快送我们去医院。
印象中苏启胜是个一生要强的人,从未见他掉过眼泪。
可那一天他却红了双眼。
而刘玉兰就更别说了,差点整个人晕了过去。
当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室门口围满了交警。
苏浩文车速过快,又酒驾,发生了特大交通事故。
现在小命是保住了,可是残渣碎片入了眼,眼睛是保不住了。
交警将目击证人拉到一旁做笔录。
被打击到的刘玉兰哭得泣不成声。
苏浩文大学时期就迷恋上了玩机车。
只因他一句喜欢,父母二话不说就掏出3万块钱给他买了一辆。
可是我只是想他们借点钱给我,凑点学费,当时还差500块。
换来的却是一顿臭骂。
你配读书吗?
一个养女而已,成年后就可以嫁人了。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确实是她口中所说的养女。
刘玉兰嫁进苏家五年未见怀孕。
经常被奶奶指着鼻子破骂,你就是个生不出蛋的老母鸡。
周围的亲戚都劝她。
玉兰,你这总怀不上也没办法,以后总得有个人给你养老送终啊,要不你就领养一个?
她来到孤儿院,一眼就看中了乖巧懂事的我。
后来亲戚问她为什么不直接挑个男孩。
她说:女娃子多好,以后还可以挣点彩礼钱。
我被她带回来了家,我以为她是真的喜欢我。
我会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
可是得来的却是干不完的农活,挨不完的打骂。
从小我就比别人成熟懂事的多。
就这样过了两年,苏浩文出生了。
我的家庭地位更是直线下降。
刘玉兰好几次想要将我送回孤儿院。
而被苏启胜给拦了下来。
多双碗筷的事情,你现在把他送回去,不是惹人笑话。
把她留下来,以后长大了挣钱了给他弟弟花。
苏启胜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没啥本事,却死要面子。
在苏启胜的好说歹说下,她才勉强答应将我给留了下来。
苏浩文这次出车祸,是偶然也是必然。
我曾多次以姐姐的身份提醒过他。
骑车要注意安全。
可是每次换来的都是他的不屑一顾。
一个养女而已,轮得到你来看多管闲事?
你该不会是嫉妒爸妈给我买这么好的车吧。
他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嘲讽。
在几次劝说无果后,我也就放弃了。
他喜欢喝酒,每次喝了点小酒就喜欢耍酒疯。
如今这摩托车肉包铁,寒风又刺骨。
骑车超速,出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刘玉兰瘫软下来,跪在医生的面前。
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医生有什么办法吗,砸锅卖铁你也得帮我救救他啊。
整个一副母子情深的模样,我的内心却五味成杂。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合适的眼角膜。
现在各大医院的眼角膜都库存告急,要找到的合适的属实比登天还难。
有,他姐姐,他姐姐那双眼角膜可以捐给他。
你快帮我救救他,他姐姐的一切都是他的,你尽管给他做手术。
我的心如坠冰窟。
我永远无法忘记,刘玉兰那双瞪大的像铜陵般的双眼。
转而将目光锁死在我的眼睛上的样子。
我至今都感到不寒而栗。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转而换了副面孔。
她握紧了我冰冷的双手。
甜甜,你救救你弟弟好不好,你是姐姐要有担当。
声音低沉又嘶哑,我后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见我不为所动,语气开始变得恶劣。
直接逼我做出决定。
今天你要是不在这眼角膜捐赠书上签字,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以后我们苏家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在她的恐吓和威逼利诱下。
最终还是签下了眼角膜捐赠同意书。
我失明后,他们抱着重见光明的儿子,一家三口喜极而泣。
我以为我捐了后,从此就是家里的恩人,他们会对我好一点。
甚至会对我有一丝感恩之心,会有一丝愧疚感。
结果我独自在病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最终因伤口感染,无钱治疗惨死在手术台上。
苏甜甜就是个短命鬼,这点小毛病就将她给送走了,活该!
我攥紧了拳头,猩红了双眼。
好在,上天给了我再次选择的机会。
我将手中的眼角膜捐赠同意书狠狠地砸向了刘玉兰的脸上。
不好意思,现在不是你们不要我,是我不要你们了。
她木讷的站在原地,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我继续道:苏浩文既然犯下了错,他就该承担。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醉酒驾车还超速,看来这辈子就该待在监狱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将他们当做亲生父母来对待。
连反抗都从来没有过。
而今天的一反常态让他们感到震惊。
我的话激怒到了守在手术室门口的苏启胜。
贱人,你居然说出这些混账话,你弟现在还躺在病上,你就想将他送进监狱了,你是不是个东西?
不就是个眼角膜吗?
你弟就算是要你的命,你也得给。
我轻声冷笑了一声,寒意袭卷全身。
有一次,苏浩文磕碰出血,确实他们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们从我身上抽血,抽了一袋又一袋,以至于我差点休克过去。
我和苏浩文都是难得的RH型熊猫血,好在没有血缘关系。
以至于每次他需要输血,我就成了苏浩文的移动血包。
从小到大,身上扎过的针眼不尽其数。
这也是为什么刘玉兰会同意我继续留在这个家的原因之一。
你比你弟大几岁,你将眼角膜给他,接下来的这些年,就让你弟弟替你看看这世界吧。
苏启胜满脸的无所谓,将我的生命至若惘然。
别扯,什么你弟我弟的,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倒是你,50好几的人了,也看够了,你可以把你的眼角膜捐给你儿子,让他替你看看这美好的世界呢。
我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大概是直戳了他痛楚,整个人被气得捂住了胸口。
越来越大的争吵声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
随之而来的是众多人的指责。
怎么有这样的父母,将女儿的眼角膜捐给儿子,太偏心了吧。
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竟要祸害养女,养女就不是人了吗?
为人父母,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了,一碗水要端平。
这种有悖人伦的想法,也只有他们才能想的出。
一瞬间舆论的势头都倒向了我。
而他们却被舆论逼得只能躲进病房。
我大踏步的走出医院,呼吸重生后的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