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回到家,听到阳台有滴水声。
我疑惑地走过去。
却接了满手猩红的血。
抬起头,只见平时花枝招展的女邻居已经被捅了好几刀,尸体悬挂在护栏上。
杀人犯也在此刻低下头看到了我。
随后,慢慢地咧开嘴笑了。
我只觉得瞬间心脏在刹那间几乎停滞。
因为他的口型在说——“轮到你了哦。”
01滴答、滴答的水声在夜里过于清晰。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卧室。
卧室外面是那种半开放的阳台。
我以为是自己忙忘了,洗的衣服没来及脱水就挂了上去。
可是,不太对劲。
似乎是从楼上渗下来的。
我走进阳台,抹了一把护栏上的液体。
是深色的。
不是漏水?
我疑惑,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仰起头往上看。
入眼是一节女人苍白垂落的手臂。
鲜血如扭曲的蚯蚓蜿蜒下来、汇聚到指尖,不断地往下流。
再往上,是女邻居惊恐绝望的脸。
她没有挣扎,没有呼救。
乱发的间隙里,那双眼睛直勾勾地与我对上。
她已经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
“啊!”
但几乎是立刻,我后悔了。
因为,女邻居尸体被挪开,我看到了一个强壮的陌生男人,他站在阳台边缘的位置俯瞰下来,正对上了我的眼睛。
一秒。
两秒。
他的脸上血迹斑斑,却慢慢咧开嘴,朝我露出笑容。
男人说了句什么,离开了阳台。
他在说什么?
他要干什么?!
我浑身忍不住地发抖,牙齿在咯咯打颤,但四肢却像被钉死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等我努力拼凑出那几个字,寒意直冲向天灵盖。
他说的是——“轮到你了哦。”
02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独居女性。
租了个老破小的公寓。
每天朝九晚五,上班下班。
嫌犯、凶杀、鲜血淋漓的尸体……这些根本是我历往二十多年里从未经历过、甚至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今夜,此刻,我不得不强逼着自己的大脑运转起来。
凶杀案发生在六楼,我住五楼走廊最里面,上下楼梯的位置在每一层的中间。
如果那个杀人犯真的顺着楼梯下来找我的话——大门,对,至少先给大门反锁!
我冲出带阳台的卧室。
老式公寓的走廊外果然响起由远及近响起脚步声。
杀人犯距离家门口几米的距离。
但,我才刚刚跑到客厅,忽然间,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被我一脚踹翻了的垃圾桶在地上滚了半圈,没喝完的可乐咕嘟咕嘟从易拉罐里流了出来。
我懵了片刻,忽然意识到:杀人犯已经来到了我家门口,并且,拉掉了我家的总电闸。
紧随其后想到的事情,让我接近绝望。
我们这种老式公寓,一到了夏天就闷热潮湿,尤其是两边的住户,所以很多人家为了节省电费,会留一扇铁栅栏纱窗门通风透气。
包括我。
我家的防盗门此刻就是虚掩的。
而纱窗门在大门里面。
我跌跌撞撞地扑到门前。
借着走廊里亮起的声控灯,我看清了站在纱窗门外的男人。
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一百六七十斤的体重。
光是站在那里,阴影就能将我完全笼罩。
他的T恤、裸露在外的脖子、手臂上全都是血,手里拎着那把行凶杀人的刀!
“开门。”
低哑的声音。
我连连摇头、手足无措地后退了两步。
“开门!”
他的大掌一把撕开纱窗,投过铁栅栏狂舞着,嘴里越来越快、越来越癫狂地念叨。
“贱女人,都是贱女人,敢骗我,她该死,你也该死!”
我努力让自己喊出声:“你是谁!
我根本不认识你!
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男人却像是被刺激到某根神经,更加暴怒。
“我x你妈的!
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们一起死!
一群不要脸的贱人,骗子!”
看那副样子,根本毫无理智可言。
铁栅栏门被他疯狂地撼动,发出巨响。
内心的恐惧几乎要将我完全淹没。
我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找到住得近的朋友,发出消息才意识到——电闸被拉了,网自然也断了。
那边撞门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走廊的声控灯也熄灭了。
他……走了吗?
我不敢靠近查看。
黑暗中,我只能暂时熄灭了手机屏幕,不让他察觉到我的位置,慢慢地、尽量悄无声息地往后撤。
马上了,很快走到就近的厨房里,我就能报警。
忽然,那扇老旧的铁皮栅栏门被锤子重击,发出“咣”地巨响。
一排的声控灯全部亮起。
我忽然明白过来。
他不是走了,也不是暗中窥探我。
而是在走廊尽头拐角处的杂物堆里找了个铁锤。
这个杀人犯要破门进来!
03我家的格局非常简单。
进门右手边是几乎一览无余的客厅,再往前就是一居室连阳台。
左手边则分别是厨房、浴室和卫生间。
加上公寓所在的地理位置很偏僻,即便现在报警、立刻出警,至少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我需要让自己在这个变态杀人狂的手下,活过这段时间。
许慧,冷静。
必须冷静。
我走到浴室内,拿下花洒放在地上,打开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尤为清晰。
浴室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
我在赌。
因为我就躲在角落。
手机屏幕上显示电量不足。
我飞快地发送了报警短信过去。
本来想再打个电话的,可是来不及了。
那扇不算坚固的铁门发出“嘎吱——”的响声。
我听见了男人沉重的脚步。
啪嗒、啪嗒。
还有什么钝器被拖行在地上的声音。
而我一米六的身高,不到一百斤。
就算我的职业是瑜伽教练,也只是灵敏度比寻常人高些。
真和凶手迎面对上,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他也必然听见了浴室传来的水声。
却没有寻找过来。
投过虚掩着的门缝,我看到男人在客厅里转了个圈。
“我看到你了。”
他的声音还是沙哑的,回荡在空空的客厅里,带着虐杀猎物前的兴奋。
不。
不可能。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没有泄露一星半点的声响。
“3——2——1!”
下一秒,他蹲下身,猛地将刀捅进沙发底的间隙。
什么都没有。
那男人似乎有点失望,“啊”了一声,又站了起来,目光四下逡巡,然后,抬脚朝卧室走去。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忽然间,毫无预兆,手机的铃声响起。
这个位置连上了隔壁的wifi,刚刚的求救消息不知何时发出去。
朋友好死不死给我回拨过来了!
心跳骤停。
我飞快地挂断电话。
可是,来不及了。
杀人犯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喉咙里滚动起嘶哑的笑声,随后朝着声源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
“终于找到你了啊。”
04人恐惧绝望到极致,原来是无法发出声音的。
我眼睁睁看着那道高大壮硕的黑影穿过客厅,距离我越来越近。
“还挺聪明,也真敢赌。”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你是这么想的吗?”
“你们这些女人,总是一个两个地自作聪明,好像能把男人玩的团团转似的。”
“可惜,游戏结束了。”
他一把撞开浴室的门朝我扑来。
并没有成功。
一声沉重的闷响。
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也知道,那是男人一脚踩在我刚刚涂满沐浴露的地砖上,滑倒在地的声音。
一百七十斤肉重重砸下,大概是会疼上一一阵子的。
水声在此刻停止。
下一秒,我举着铁质花洒狠狠照着男人的头部砸了下去!
但,他远比我想象中反应的要快。
就像是比我更加习惯黑暗。
原本预料中的致命打击被躲开了。
我说过,我是个瑜伽教练。
动作灵敏几乎是我唯一的优势。
在他撑着起身的瞬间,我双手撑住洗手池的台子旋身跃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他裆下。
男人痛到在地上打滚抽搐。
“啊啊啊啊——”大概是彻底被我激怒了,他手里紧攥的尖刀照着我的方向刺来。
黑暗中隐隐可见雪亮的刀刃,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一刀,两刀。
疯了一样地胡乱捅着。
“去死!”
“贱女人,去死!”
即便我已经把能预判到的全部算在计划之内。
右脚脚踝还是被刀锋擦过。
我不知道这一刀深不深,没伤到筋骨,但伤口处火烧火燎的疼。
也许是肾上腺素在此刻飞快飙升的缘故。
那种尖锐的刺痛只是片刻间,很快就麻木了。
可男人被我一脚踹在下体,恐怕没那么快能缓过来。
来不及回头多看一眼,我猛地甩上卫生间的门,一股脑地把所有挂在门口的拖把笤帚全推倒,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卧室跑去。
如果我没有记错……但愿我没有记错。
我最后反击的希望,就藏在那间卧室里。
05透过窗外不算明亮的月光。
我能看到一路上滴滴答答流下的血迹和凌乱的脚印。
他刚刚就在客厅疯狂地寻找我。
如果刚刚我真的下意识藏到沙发底下,此刻,大概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可我做错了什么?
我甚至,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就算他和楼上邻居有任何恩怨情仇,我都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可怜女人。
恐惧、愤怒、以及前所未有对生的渴望占据了脑海。
我跑进卧室里。
一张大床,一排衣柜,一个小小的梳妆台。
幸好我整体骨架小,否则连衣柜都藏不进去。
身后的脚步声像是夺命的鼓点。
我来不及作过多的思考,直接拉开了衣柜的门。
手忙脚乱间,那些塑料衣架碰撞出响声。
我将自己完全藏匿好。
屏住呼吸。
杀人犯似乎觉得我再无退路,想要像猫捉弄耗子一样,一点点摧垮我的精神。
又或者是刚刚被我踢了一脚,疼痛还没完全退去。
他的脚步并不算快。
但还是走进了卧室里,反锁了房门。
我心里蓦然一沉。
这下彻底成了封锁的密室了。
那把染血的刀先是扫过了床底下,随后慢慢地贴着床沿,朝我这边逼近。
“哈哈哈哈,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现在滚出来求饶,我让你死的稍微痛快点。”
“真的,你长得和那个女人一样下贱。”
“全是欺骗男人的骚货。”
口口声声“贱女人”、“欺骗”。
我想,他可能是楼上女邻居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爱而不得,就成了极端的恨。
甚至不惜追过来杀人灭口。
那种语气里透出的咬牙切齿的憎恨与厌恶太过浓烈。
我毫不怀疑,如果真的落在他手里,我会被活活折磨致死。
男人离我越来越近。
近到我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汗水、烟酒混杂着扑鼻的血腥气息。
“不识好歹啊……”他粗大的手掌抓住了衣柜的门把手。
狞笑在脸上越来越大。
猛地拉开——男人愣住了。
衣柜里除了衣服,空空如也。
刚刚分明听见了开关衣柜门的声音,衣架搅动的声音,而且除了这里,刚刚所有能搜到藏人的地方全搜过一遍。
他将大半个身体探入衣柜里,搅弄着那些衣服。
而我,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刚回到出租屋的时候,我想起自己早上洗完的衣裳。
有一件白衬衫是什么绸的材质,很贵,需要熨烫平整。
我在插上了电熨斗之后,等它加热,后知后觉察觉了阳台上诡异的滴水声。
而此刻,我从窗帘后的缝隙里闪出。
已经滚烫的电熨斗直直照着男人的脖颈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