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儿刚扶她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下的石桌前坐好,就有一个面容伶俐的小丫头端着碗东西走进来,看到她们在石桌前坐着,就直接端了过来。
“夫人,这是柳妃娘娘让奴婢端来的?”
柳燕悠嗅了下,那碗黑乎乎的东西有股怪味道,看着都让人反胃,不由得皱眉问:“这是什么?”
如儿看着那碗东西神色古怪,看看小丫头问:“王爷知道吗?”
那小丫头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如儿叹了口气,凑过去在柳燕悠耳边儿说:“夫人,这是避子汤,之前王爷一直不愿让府中的娘娘夫人们怀孕,所以不管哪位夫人侍了夜,第二天都会让人送碗这个过来,这在府里已经成了惯例,如今府里由柳妃娘娘管事,所以她吩咐这丫头送了来也不奇怪。”
柳燕悠一听稍愣了下,随即笑了,她先前还没想过可能怀孕这种事儿,之前在冷心苑时,皇甫云睿在她那儿夜宿,事后也会逼她吃下什么东西,那东西她每次都没看清就被强喂进肚里,只觉得味儿有些苦,问他他也不说是什么,她也就没再提过。如今想来,八成是与这汤差不多的功效吧?哈,他不想她怀他的孩子,还正合她意哪,想毕,她端起碗,一股气将汤喝了个底朝天。
如儿眼神复杂的看着小丫头将空碗端走,叹口气说:“夫人也不用难过,王爷如今肯留您在他这院子里,就说明您对他来说不同的,将来未必不能怀上王爷的后嗣。”
柳燕悠看向如儿,笑道:“如儿,你想多了,我干嘛难过?这样正好,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心理准备应付一个他的孩子。”
如儿闻言看看她,眼神里的同情还是有增无减。
柳燕悠知道跟她说她也不明白,索性不讲了。
坐在院子里,听风赏花,时间过得慢得如同蜗牛走路,柳燕悠一向忙惯了的,这会儿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原想让如儿陪着回冷心苑查看下菜地的,身子骨实在是酸疼得厉害,也就作罢。
这一天就在混坐等吃中结束。
傍晚时分,晚饭送进了院子,在厅里摆了一桌儿,饭菜香气萦绕房梁,引得并不贪吃的柳燕悠都被勾出了馋虫,那口水就好像刚开启的泉,不时的自动自发冒出来。
但是皇甫云睿没回来,似乎她也没有自己开饭的道理,心里正纠结着,就见皇甫云睿从外面进来。
他一身锦袍,腰系玉带,一头乌发束在头顶,上戴镶玉的金冠,面如敷粉,鼻若悬胆,唇红齿白,若不是那一双寒潭似的眸子,绝对是众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他抬眼看了下桌上的佳肴,冷淡地来了句“开饭吧”,说完,自己在上首坐了下来。
柳燕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桌儿,她的脑子里全是现代观念,根本搞不明白这种封建礼教下的帝王家里应该怎么个吃饭法,一时有些踌躇,直到皇甫云睿眸内的冷光扫过来,她才起身过去,可却不知是坐他左边好哪,还是右边好,抑或者是对面?
如儿见她一直拿不定主意,就悄悄的扯着她的衣袖,将她带到皇甫云睿的左侧。
柳燕悠坐下来,皇甫云睿这才伸出一双手来,马上有小丫头端着盆清水走到他面前,另有一丫头取出巾帕来,在清水里湿了湿,为他净手净面,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柳燕悠还没感叹这人太大牌,就有另一双小丫头端着水拿着巾帕过来,她已经看过皇甫云睿做的了,于是伸出手来。
净完手,其他人下去了,厅里只余下皇甫云睿和她两人。
看着一大桌子的菜,她怎么都觉得别扭,忍不住在心底腹诽:“真是败家,两个人吃得了这么多么?”
不过想归想,吃还是要吃的,她进王府这些日子,饭没少吃,可哪一次也没有这般丰盛过,光是嗅着味道就觉得胃口大开。
饭吃到一半儿,皇甫云睿忽的开口:“早上的汤你喝了?”
他说话的时候正举箸夹菜,眼睛并没有看向柳燕悠。
柳燕悠想了下,知道他是在说早上的那碗避子汤,心里不怎么舒服,但还是回答“喝了”。
皇甫云睿没再说什么,只不过,柳燕悠觉得厅里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压抑凝重了起来。
他好像在生气,可是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反正他本来就喜怒无常,突然生气再正常不过。
吃过饭,有丫头婆子前来收拾,时间还早,柳燕悠不想在屋内面对皇甫云睿,于是走到院子里,在白天坐过的桌子前坐下。
今晚有月,才升到树梢,如一把弯刀,闪着寒光。
清冷的银辉静静的洒满院子,院内的树木花草都似被镀上了一层银光。
风一阵阵吹过,将树上的枝叶吹得哗哗作响,院子里有虫在低鸣,柳燕悠闭上眼睛,让自己去享受这天然的交响乐。
“你倒是挺会自得其乐。”
一道声音不太友善地在头顶响起,柳燕悠睁眼转头,发现皇甫云睿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院子里,此刻正站在她的身旁。
她叹了口气,接口:“王爷难道希望我愁眉苦脸的吗?”
皇甫云睿在她右侧坐下来,眯起眼,眸内冷光乍现,“玉含烟,你好像一点儿都没学乖。”
柳燕悠没再作声,这男人就如同一只浑身长刺的刺猬,一个不小心,他就向外舒展开他身上的刺,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时候还是少说话为妙。
皇甫云睿见她不作声,冷哼一声道:“不过,你这样子倒让本王对你更加的有兴趣了,你还真是好手段,怪不得当初在青玉阁时,只卖艺不卖身都已经引得城中王公子弟趋之若鹜,连太子皇兄都对你赞誉有加。”
柳燕悠一愣,太子皇兄?青玉阁?难不成她还与大昌太子有什么交集?这会不会太戏剧了些?
她思她的,皇甫云睿自顾自的说着他的。“别以为你当初风光,所以就想着在本王府里翻什么风浪,你是有几分姿色,可你要记住,在本王眼中,你也不过是本王最新的暖床工具罢了,本王若要你死,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柳燕悠直觉地想要冷笑,威胁她么?她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威胁?这人还真是好笑。
不过,这些她很知趣的只是在心底想想,并没有表现出来。
“别以为太子皇兄能罩着你,在本王这儿,本王就是天,没人可以帮你,你最好自己知道这一点儿。”说完,他又加了一句:“跟本王做对,没有好下场!”
柳燕悠叹口气,幽幽地道:“王爷,你多虑了吧?含烟不过是性子冷些,这是天生的,没办法改变,若是王爷不喜欢,大可以去找别人,何苦非要对着含烟这张脸生气?”
她本想跟他讲理,却不料惹得他勃然大怒,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贱人,你有什么资格教本王做事儿?”
皇甫云睿这一巴掌力气很足,柳燕悠本就虚弱,这一下子,只觉得眼冒金星,当即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