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的不卑不亢,骆边雪反而有些委屈,“奴婢担心王爷旧毒复发,便一直守在门外,不时偷听呀。”
早道骆边雪擅巧言善辩,青鸾冷笑道:“这么多太医在院中候着,还用得着你这个下等奴婢伺候?”
未等骆边雪发话,青鸾便道:“陛下,王爷,阿朱不遵君令,偷听国政。奴婢这就将她带下去,狠狠惩治。”
然而,还未等青鸾叫人拉她下去,她忽然跪在慕晟麟面前,眼角含泪,楚楚可怜,“陛下,奴婢真的是因为担心王爷,所以才在门外侍候的。陛下宽宏大量,体察民心,一定能看到奴婢的真心吧。”
声音婉转动听,还带着几分委屈,再配上微微嘟起的蜜色唇瓣,不由让人生出包容之心。
慕松渊听得嘴角直抽,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当时她跪在他脚边求饶时,也是这么拍马屁的吧?
上下打量骆边雪,慕晟麟道:“你就是昨夜照顾皇叔的婢女?听说你救了皇叔,可是实情?”
满脸谦虚,骆边雪闪着泪汪汪的眼睛,“王爷自身有福,又有陛下关心,当然会得上天保佑。如今王爷身体康健,哪儿能算奴婢的功劳?”
马屁拍得震天响,慕晟麟听得浑身舒坦,“你救了皇叔,朕必须重重赏你。”
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他道:“此玉是白玉中的上上等品,价值万金。福林,赏给她吧。”
说完,一个圆脸儿太监踩着小脚,走路一摇三摆地将玉佩递到了骆边雪面前。
没想到骆边雪因祸得福,青鸾站在一旁,不由心生醋意。
骆边雪不过是出身浣衣房的下等奴婢,凭什么能能拿到这等东西!
然而,淡然扫了玉佩一眼,骆边雪并未受宠若惊,“谢陛下赏赐。只是……奴婢不想要这玉佩。”
醋意还未消减,青鸾有些震惊。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赏赐,骆边雪竟然拒绝了!
可真不是骆边雪故作清高,她是北帝南荣元真的未婚妻,整座宅子都是北帝赏的,对于南帝赏赐的这一个小小玉佩,她是发自内心地不在乎。
然而,慕晟麟登时垮了脸。
青鸾忙煽风点火,“大胆,陛下赏赐都敢回绝,这是藐视君威,是要掉脑袋的!”
然而,骆边雪依旧端地是四平八稳,不疾不徐道:“陛下的玉佩是圣物,若被奴婢这等下贱之人拿着,岂不是玷污了?所以,奴婢不能要。”
一句话抬举了慕晟麟,他脸色好了些,“既然不要玉佩,你想要什么赏赐?”
瞅了一眼慕松渊,骆边雪面色绯红,煞有介事地说,“奴婢既然已是王爷的人了,那奴婢只求能常伴王爷身侧。”
习惯了这女人巧舌如簧,正躺在床上看大戏,忽然扯到自己身上,慕松渊不由怔了怔。
她怎么就成他的人了?
听得一僵,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慕晟麟调笑道:“皇叔,您不是尚在病中?看来您身体也没差到哪里嘛!”
脸色青黑似锅底,慕松渊看着骆边雪咬牙,“你胡扯什么?”
忙垂下眼帘,骆边雪似受惊的小鹿,“昨晚都是奴婢勾引王爷,不是王爷的错。”
不是他的错?他错哪儿了?慕松渊听得一时愣怔。
慕晟麟似是听明白了什么,忙拍了拍慕松渊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皇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如就收了她吧。再说了,您也不能总一心扑在国事上,总该找个枕边人打理府务吧?”
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什么了!他怎么不知道!
捏着捻珠的力气陡然变大,慕松渊狠狠瞪着骆边雪。
头垂得更低了,骆边雪的语气也更卑微,“奴婢倾慕王爷之心日月可鉴,只希望王爷能够身体安泰,千岁长安。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什么,只想陪在王爷身边而已。”
这女人甜言蜜语信口拈来,谁知是虚情还是假意?
慕松渊丝毫不放在心上,冷哼一声半阖上眸子。
然而,骆边雪的一番表现,落在慕晟麟眼中,却是痴情一片。话还未说完,慕晟麟的眼眶差点儿湿润了。
叹了口气,他擅作主张,“既然你如此仰慕皇叔,孤便赏你为王府一等侍女,以后就留在皇叔身边伺候吧。”
眼瞧着自家侄儿要被这女人给骗了,慕松渊扯了扯慕晟麟的袖子,“陛下……”
只顾着自我感动,慕晟麟一把握住了慕松渊的手,眼角快要挤出水儿来,“皇叔,恭喜你,得遇佳人!”
佳人个屁!她就是只狐狸!
慕松渊太阳穴跳了跳,正想说什么,慕晟麟转而看向骆边雪,像托孤一般道:“皇叔就交给你了,若是日后有什么闪失,孤唯你是问!”
骆边雪瞬间满面喜色,“是!奴婢一定好好侍奉王爷,不让陛下失望。”
慕松渊:“……”他是三岁小孩么!要找人监护?
没想到骆边雪竟会成了一等婢女,青鸾眼看着要和她平起平坐,分外不甘心,开口提醒道:“陛下,刚才阿朱偷听朝政的事儿……”
见青鸾不依不饶,骆边雪反唇相讥,“青鸾姐姐,您说我站在门外偷听朝政,那么你呢?你为何也会出现在门外?”
见骆边雪要攀扯自己,青鸾微怒,“我是王爷的贴身仕婢,站在门外不应该么!”
骆边雪轻笑,“王爷让人退下,却没说不让姐姐退下,就算是王爷的贴身仕婢,姐姐就不听命令了么?”
青鸾一时语塞,“我……”
骆边雪立刻压实了罪名,“姐姐说不话了?那便是自知有错!”
骆边雪道:“陛下,青鸾偷听国政,不知该当何罪?”
慕晟麟眯了眯眸子,“死罪。”
腿一软,青鸾好悬跪在地上。
话锋一转,慕晟麟又道:“不过,既是皇叔的贴身侍婢,自然还是由皇叔发落的好。”
青鸾忙叩头道:“王爷恕罪!奴婢也是担心王爷的身体,所以才站在门外随侍的!”
冷笑一声,骆边雪道:“院外站着这么多的太医,还用地着姐姐这个不懂医术的担忧王爷的身体?”
此话含着赤裸裸的报复之心,青鸾不由听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反驳,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正巧落在慕松渊的眼睛。
没心思看两个小丫头争风吃醋,慕松渊冷声开口,“各罚三个月薪俸,滚到门外去!”
虽都被罚了,但骆边雪好歹升了品级,而青鸾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失了三个月的俸禄。
看着骆边雪投来的得意目光,青鸾好悬没气得背过气去。
见二人出去带上了门,慕松渊道:“九边重镇的军改之事……”
然而,慕晟麟起身道:“皇叔,听说您昨夜滴水未进,孤今早又忽然到访,想必皇叔还未吃东西吧。”
慕松渊道:“无妨……这事儿……”
慕晟麟轻笑,“既然皇叔有美人侍奉在侧,就先不要思虑国事了。朕特许皇叔此月在府上养伤,先不必上朝了。多谈些风月,放松了心情,有益于皇叔休养身体。”
说完,慕晟麟转身就走。
看到慕晟麟走远了,青鸾站在门外,躬身作福道:“奴婢去给王爷传饭来。”
同样将脑袋探进屋来,骆边雪想夹着尾巴逃走,“奴婢也退……”
“你给我滚过来。”慕松渊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