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她。
「不过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你自己做的，班级第一去抄班级倒数的卷子，你可以说出去试试，看看谁信你呢？」
「以前对你好点无非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别自己不识趣啊，江、栀。」
她冷笑着点了点我胸前，正准备退开，却不想被我一把拉住领子使劲往下一拽，拽得她一个踉跄。
「那你也给我听好了，妹妹，」我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想抄姐的卷子，你还早了他妈八百年呢。」
关舟似乎被我这句话惊到了，这并不符合之前江栀软柿子乖乖女的性格，也并不符合我387分的学渣人设。她一扬手拍开了我，骂了一句「神经病」就独自进了教室。
我优雅地整了整衣服，也抬脚跟了回去。
至此相安无事，直至三模考试前的晚自习。
班主任突然给我们一人发了一张打印好的成绩单表格，让我们填上三模的目标分数。
这东西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填，我随手填了个总分上去，然后拆开落实给各个科目。
后排的火箭头站起来收成绩单，收到我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我的分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蔑地哼了一声继续往前收去。
班主任点齐数量以后，留了句好好复习，就关门走了。
一节自习课后，我听到后面的火箭头刻意压低声音跟旁边的人调笑：「……你猜江栀分数填了多少，我靠她直接大言不惭720！关键是二模你知道她才多少分，320！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真假的啊，我还记得上次关舟让她做题她还全做出来了呢。指不定是蜕变了。」
「你拉倒吧，蜕变一下蜕高四百分？要我说，她就是瞎填填，反正也考不到那个分数，满足一下虚荣心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也是……」
我翻了个白眼，刚想去整治不正之风，就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关舟打断他们，语气甚至是有点严肃地警告：「王景一，别人填什么成绩跟你有什么关系？别说了！」
我：？？
这姑娘一会白莲花一会黑心莲的搞什么？
「再说，」关舟转过身来，半眯着眼，语调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轻佻，「别人考不考得到，跟人家填多少分也没有关系，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咱们也说不上什么。」
豁，这姑娘以为我瞎填填呢。
我这个胜负欲一下上来了，走过去在她身前站定，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班级里顿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往这边凑热闹。
关舟立刻换了一副诚恳劝诫的表情：「江栀，我的意思是，你填什么分数呢跟我们没有关系，但是你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你的目标，我们只是……」
「你的意思就是，我考不到这个分数咯？」我打断她。
关舟很惊讶我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装得我都看不下去了，「你有话就说，没话就我说——哎各位！」
我环顾四下随手拉了把椅子站上去，拍拍手道：「各位，这次三模考试，我的目标成绩是720分，但是关舟同学和我目标分数一样，所以——」
我比了个20的手势：「在此基础上，我决定目标分数再加20分！740分！我江栀在此立军令状，请各位为我监督！如果这次我江栀考不到740分，越不过关舟同学成为班级第一，我自愿放弃高考资格！」
这波豪言壮志太豪了，豪得全班人都瞪大眼珠子，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终于，从角落里发出了一两声「好！」「牛逼！」的叫好，这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关舟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手指都肉眼可见地颤抖着。良久，她愤愤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经过我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到做到。」
740分，我知道，是足足可以碾压她的成绩。
我心情极好地从椅子上下来，也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复习。
旁边的俞莹莹偷偷给我比了个大拇哥：「牛逼姐们，你是第一个这么打关舟脸的。太牛逼了。」
我谦虚道：「低调低调。」
前桌和后桌也探着身子过来做佩服状：「想不到你这么硬气，之前咋没发现呢。」
「不过就凭你这成绩，咋考740啊，关舟那女的死记仇，她爹又是教务处主任，你要是没考到740真的会被开了的……」
「都闭嘴！吵吵什么！！安静复习自己的！」
听这几乎破音的动静，我就知道，关舟现在指定气死了。
前后桌们识趣地坐好，旁边的俞莹莹趴在桌上翻了个白眼：「关小姐这下是真被气个够呛了，看看，又犯病开了。」
我整理着错题，沉默不语。
03
三模考试开始。
前几场我都得心应手，也幸亏小侄女选的科目都是我的拿手科目，复习起来几乎没有障碍。
直到我看到数学卷子。
这……这张数学卷子……
有一半题是我出的！！！
当时我还没穿越的时候，曾经和各个高中的学术研讨组共同出了这张试卷。本来打算作二模考试题的，但是省教育部却让我们用省教委组出的考题，这张卷子也一直没用。
没想到用在了三模考试里。
我甚至连题都没看，直接将记住的答案写上，没记住的才算一算。
一个小时以后，除了最后一题以外，我都写完并检查完了。
最后一题我记不太清了，用传统算法算了几遍也不对。正当我准备放一会歇歇的时候，余光瞥到了后面左顾右盼抓耳挠腮的关舟。
哦呦，看来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我好心地把我的卷子往她那边挪了挪，她愣了一下，而后毫不客气地抄起来。
等她抄的功夫，最后一道题我也想得差不多了，在卷子上打了一半草稿，就直接写在了答题卡上。
没错，关舟同学抄的，都是我试卷上的草稿。
草稿草稿，终究不是最终的终稿。
三模考试结束。成绩在第三天就被贴在了教室公告栏上。
俞莹莹第一个冲上去，从下往上看，看到我的名字惊得叫了起来：「我靠！江栀！740分！年级总排名第一名！」
听及此的同学们都一股脑地冲上去看，一个个瞪得眼珠子比谁都大。班级里国粹外加吸气声一片。
「江栀。」
门口外的班主任面色阴沉，手拍了拍门，「卧槽什么，赶紧复习！你，」他指了指我，「出来。」
我平静地跟他出了门，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年级主任办公室。
跟我想得一样，关舟也在。
年级主任是个带眼镜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看到我们进来，亲自走过来招呼我坐下，还热心地递给我一杯水。
「来来，江，嗯，江栀同学，先坐。」
班主任和关舟也找了另一边的座位坐下来。我转着手里的纸杯，开口道：「您找我是因为三模成绩的事吗？」
年级主任诧异我竟然这么开门见山地问，无奈也只能回道：「江栀同学，离高考仅剩十几天，我们现在的目的是稳扎稳打，实事求是。这次三模考试，你考了740分。是个非常优秀的成绩，可是，这740分里，有多少分是你自己扎扎实实做出来的？」
我：「老师，我没有作弊。」
年级主任笑了笑，「没有作弊……」他招手，关舟过来，手里拿着我和她的数学答题卡，「没有作弊，你怎么和关舟同学的试卷一模一样？」
我也笑了笑：「老师，您可以看看最后一题，关舟可比我少了那么多步骤呢，总不能是我抄关舟的吧。」
班主任用手指节扣了扣桌子：「就算你没有抄袭关舟的答案，这道题我问了数学组的组长，得分率史上最低。连关舟都做不出来的答案，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我脱口而出：「因为我是出题人。」
教导主任班主任关舟：？？？？
我意识到失言，连连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在做这道题的时候就自动带入我就是出题人，这样做题的时候出题人想考察我们的知识点或是解题思路就比较清晰。理解出题人的思想，不就是出题人吗。」
年级主任嗤之以鼻：「江栀同学，你思考问题的方法是好的。但是以你曾经300多分的成绩，一下之间考到740分，你觉得这成绩是靠自己的努力学习还是靠什么旁门左道得来的呢？！」
关舟还在旁边扇风点火：「老师说的对呀，江栀，还记得你曾经跟我立下的誓言吗，作弊的740分，也要取消高考资格的呀。」
我不以为然，刚想出口反驳，一旁的班主任却从随身携带的课本里找出了一张印有题目的A4纸，啪的一声拍在我面前：「这道题是数学组的组长给我的，他说是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变式。如果你能当着我们的面做出来的话，我们就相信你。」
来的正好！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摩拳擦掌，提笔就写。
班主任果然没有骗我，这道题的确是最后一道大题的变式，只不过拐了好几道弯。但是对于满级大佬的我来说，这种题目完全是送分题。
我刷刷写完，递给了班主任。班主任又从课本里抖出了另一张纸，反反复复的将我的的步骤和答案对比了两三遍，而后面色阴沉的冲年级主任点了点头。
答案一模一样。
旁边关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抓过答案和我的演算纸，脸色越看越阴沉。
我却趁机将关舟的卷子扔在年级主任面前：「您这下可以判定我不是抄袭的了吧，那么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关舟同学和我的步骤一模一样，到最后竟然是我解出了答案。这是否可以判定是关舟抄袭了我的答案呢？」
关舟一双凤眼瞪成了杏眼：「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抄你一个300来分的人的答案！」
「既然如此，我这里也有道和最后大题类似的题目，你要不也来做做？」我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纸，递给关舟。
「我……我……」
关舟时候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她拿起笔，试探性地写了几行，就崩溃地扔掉了笔，掩面抽泣起来。
「这道题根本不是最后一道大题的变式，」我站起身，好心地抚了抚女孩的头发，「这只是你给我的那张小测的最后一题而已。」
「连这种题都做不出来，你怎么可能做出来那道呢。」我爱怜地在女孩耳朵边低声道，「小，菜，鸡。」
04
最后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就是年级主任和班主任亲自来到班上为我道歉，并亲口承认了我三模成绩的真实性。
还记得曾经趾高气扬的关舟也因为这件事，在班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而我成为了全班同学刮目相看的焦点。
就连曾经看不起我的同桌，这几天都殷勤着找我问题了。
唉，果然得是满级大佬。我满意着吃着前桌上供的西瓜块，这么想着。
这一天中午，我和往常一样吃完了饭回到教室，我从来都不回宿舍午休，因为我怕我一睡睡一下午。
我刚回到教室，就看到我们数学老师也在教室里，旁边站了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看不清全脸，但光看侧脸就知道一定很好看。
数学老师见我进来，打了个招呼：「江栀，你回来复习了。」
我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课本开始复习。
数学老师没一会儿就讲完了，那个男生还有礼貌的道谢，刚准备走，数学老师就叫住了他，让他跟我一起复习。不然两个教室他得来回跑。
那个男生想了想答应了。他离开了我们班，一会儿抱着一摞书又回来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语不发开始复习。
这时候数学老师的电话突然响了，他不好意思了，冲我们笑了，就出去了。
我复习得差不多了，站起来走了两圈。那个男生可能是嫌我在他旁边晃悠着烦，轻声说道：「同学，不好意思，你可以去门外面晃荡吗」
我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你旁边晃荡吗？」
他没有理我。而是继续低头做题。
我伸了个懒腰，随后拿起一支笔，点了点他刚做过的那道题：「你这题做的跟标答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他很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撇了撇嘴，但他刚才跟我说话客客气气的样子，耐心给他讲解起来。
讲解完以后，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我，然后猛的将头磕在了桌上。
我：「？？？你干嘛！？」
他：「大哥！！！」
我：？？？？
正巧这时候午休铃响了，午休时间结束了。他收拾好自己的书，激动地跟我握手：「大哥，我先走了！谢谢你今天的指点！有空的话来一班找我，我们一起讨论题！」
我：「啊，啊，好，再见。」
完全是有点出乎意料了，想不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竟然会有这么搞笑男的一面。
不一会儿班上陆陆续续的回来人了，我收拾着桌子，听到那边传来了女孩烦躁的怨愤：「真服了，今天中午又有谁做我这个位置了，走的时候都把我的书创倒了，烦死了！」
这让我想起中午那个男生走的急匆匆的，的确是把原本位置主人的书撞倒了不少。不过我记得他还写了张纸条来着。于是我开口道：「一班那个长得高高瘦瘦，还有点好看的男生坐过，我记得他还给你留了张纸条。」
那个女生瞬间不烦躁了，语气也不烦躁了，表情甚至有了些期待：「哪个瘦瘦高高的，不会是邓宵吧？」
「我不认识他，不过我记得他给你留了张纸条。」我道。
「我找找，我找找」那个女生说罢就开始翻找自己的桌子，然后怪异的叫了一声，激动地跟小姐妹炫耀「我的天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邓宵！！！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他给我写了纸条！！！」
她的小姐妹们满眼只有羡慕嫉妒恨：「啊啊啊啊啊可恶啊快给我看看我老公的真迹！！！」
我奇怪的看着这帮小女生们的反应，悄悄戳了戳俞莹莹的胳膊：「哎，邓宵是谁啊？」
俞莹莹仿佛跟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邓宵啊，就是那个一班的长得特别好看，成绩还回回年级第一的那个！」
「不过听说他人特高冷，基本上跟他一起玩的都是成绩差不多的。哎呀，学霸嘛，高傲点能理解。」
哦，我点了点头。
俞莹莹这时候反倒跟我八卦起来：「哎，江栀，你今天中午不是也在教室里自习吗，那你是不是跟邓宵说话了呀？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我：「有，他今天中午认我当大哥。」
俞莹莹：？？？？？
从那以后，每天中午邓宵都会来我这边跟我一起复习。并且还每天给我带食堂里的天价炸鸡。
我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毕竟他给我带好吃的我也有给他讲题回报他，一边是物质付费，另一边是知识付费，哪边都不亏的。
只是他旁边总是有那些围着他转的女生，知道了他每天都来找我复习后，也都跟着他来到我所在教室复习。
反正这些女孩叽叽喳喳的也不影响我，我倒是无所谓的。只是邓宵心里过意不去，每次都和那些女生强调不要打扰他学习。那些女生也都乖乖听话。
其中围着他转的女生里面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关舟。
关舟看到我和邓宵在一起学习后，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愤恨，看我的眼神恨不得一口把我吞了。
噫，我缩了缩脖子。
午休结束以后，邓宵一如往常的回到自己的班级，没想到这个时候关舟也跟了过去。看样子是想跟他说些什么话了。
管她说些什么，反正我无所畏。
第二天午休的时候，邓宵面色阴沉的拿着书过来，看到我也不打招呼，只是坐下自己学习。
我挑了挑眉，走过去主动出击：「哎，你今天怎么不理我呀？」
没想到那个小男生直接撇过头去不理我。我追着他波浪鼓似的头转了几圈，终于叹了口气问道：「说吧，关舟跟你说了我什么坏话？」
邓宵反倒有些扭捏起来：「是说了一点，不过我让她别再说了。」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和她说的？」
小男生诚实道：「我跟她说，别在我面前说我大哥的坏话。」
我几乎有些憋不住，终于还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怪不得今天上午关舟用那种复杂又带点怨恨眼神看我，真乐死我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谢谢你为大哥伸张正义，看来你是这片塘里为数不多的好鱼。」
他红着脸拍开我的手：「啊？」
我：「没什么，做题做题。」
从那以后，我是清冷高岭之花邓宵的大哥的谣言就此在整个年级传播了起来，我的社会地位又一次得到了质的提升。
05
一转眼，明天就要高考了。
想不到这辈子还能体验两遍应届生高考，真是为我精彩的人生履历又添上了一笔。
高考前一天，我的小弟邓宵来找我，帮他复盘他的弱项科目以及错题。
我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和平常一样拍了拍他的头：「别紧张，没事的。」
他突然有些慌乱的拍开了我的手，正当我不解的向他投递询问的目光时，突然发现他脸红成一片。
我靠。我心想。
这小孩怎么这么可爱。
「大哥……」他可怜巴巴地伸出手抓住我的衣摆摇了摇，「我，我……」
「没事，先别想了，高考要紧。」我趁机拍了拍他的头，在即将进班的时候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高考加油，邓宵。」
他的眼神由迷茫转变成了理解和坚定，半晌，他冲我嘿嘿笑了一下：「你也是，江栀大哥。」
「如果我能考到和你一样的分数，你可以……考虑考虑吗？」他犹犹豫豫着，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我挑挑眉：「你先有那个本事再说。」
他满脸通红，听到我的回答，眼神坚定无比：「一言为定！」
我笑：「一言为定。」
第二天我和平常一样，准点起床，背书，吃饭，然后赶去教室。仿佛这一天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我很幸运，我的考场在本校区，所以可以不必和其他人一样起个大早赶去别的学校。
七点半，我准时离开候考室，随着人群一拨拨进入考场。
我找到了自己的考场，通过完门口的人脸测试和全身扫描后，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拿出准考证，身份证和笔，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十分钟后，分发答题卡。
五分钟后，分发封试卷。
我没有和其他学生一样，趁着这五分钟的功夫看题，而是将我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完完整整地回忆了一遍。
穿成高中生回来炸鱼的日子，真是怀念。
「叮铃铃——」
考试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