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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假成亲,九千岁却当真了无删减+无广告

吴乃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息间,君墨染便恢复平淡,轻理衣袖。“你可想好了?退亲可不是随便说说,退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望着少女温婉又倔强的眸子,君墨染淡声道。沈清梨一脸正道,坚定道:“民女想好了,绝不后悔。”“九千岁,那江家......”“以前不是都叫我墨染哥哥吗?”沈清梨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有些莫名,听语气他似乎心情还不错,但这和她退亲有何关联吗?“......九千岁?”她迟疑地打量他含笑的眸子,如沐春风。君墨染似是明白她的疑惑,再次将她从地上拉起:“叫九哥......算了还是叫九爷吧,以后见我不用跪。”沈清梨惶恐,不知这人怎地突然就纠结起一个称呼,好在没让叫九哥,那么亲密的称呼,如今的她是万万叫不出口的。“九爷。”“因为江之礼......”少女的声...

主角:沈清梨江之礼   更新:2024-11-18 14: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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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梨江之礼的其他类型小说《说好假成亲,九千岁却当真了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吴乃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息间,君墨染便恢复平淡,轻理衣袖。“你可想好了?退亲可不是随便说说,退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望着少女温婉又倔强的眸子,君墨染淡声道。沈清梨一脸正道,坚定道:“民女想好了,绝不后悔。”“九千岁,那江家......”“以前不是都叫我墨染哥哥吗?”沈清梨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有些莫名,听语气他似乎心情还不错,但这和她退亲有何关联吗?“......九千岁?”她迟疑地打量他含笑的眸子,如沐春风。君墨染似是明白她的疑惑,再次将她从地上拉起:“叫九哥......算了还是叫九爷吧,以后见我不用跪。”沈清梨惶恐,不知这人怎地突然就纠结起一个称呼,好在没让叫九哥,那么亲密的称呼,如今的她是万万叫不出口的。“九爷。”“因为江之礼......”少女的声...

《说好假成亲,九千岁却当真了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一息间,君墨染便恢复平淡,轻理衣袖。

“你可想好了?退亲可不是随便说说,退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望着少女温婉又倔强的眸子,君墨染淡声道。

沈清梨一脸正道,坚定道:“民女想好了,绝不后悔。”

“九千岁,那江家......”

“以前不是都叫我墨染哥哥吗?”

沈清梨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有些莫名,听语气他似乎心情还不错,但这和她退亲有何关联吗?

“......九千岁?”她迟疑地打量他含笑的眸子,如沐春风。

君墨染似是明白她的疑惑,再次将她从地上拉起:“叫九哥......算了还是叫九爷吧,以后见我不用跪。”

沈清梨惶恐,不知这人怎地突然就纠结起一个称呼,好在没让叫九哥,那么亲密的称呼,如今的她是万万叫不出口的。

“九爷。”

“因为江之礼......”

少女的声音软糯清脆,弱弱的一声轻呼,听得君墨染眼尾都染了光。

“九爷答应了。”

沈清梨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他说答应了,舌尖的话绕了一圈又咽回肚子里,呆呆地张口:“我都未说理由......”

君墨染笑得无所顾忌,声音透着不屑:“不开心便退,何需什么理由。”

沈清梨心尖轻颤。

他这是......何意?

心头没来由地一阵慌乱,她强自镇静。

春华焦急地从远处跑来,顾不得行礼急切道:“小姐,府中传话,夫人......夫人怕是不好了。”

春华是跟她从边疆来的盛京,她口中的夫人是江映晚。

沈清梨大脑一片空白,双腿瞬间被抽了力。身后一双强而有力的手一把托住她的腰,才不至于自凉亭摔下去。

“什么......你说什么?”

她毫无意识自己此刻在一外男怀中,心脏似被一团乱麻捆绑,冰凉的手指扶着那人站起来。

回去!

她还要带娘亲远走高飞呢。

“别慌。”他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沈清梨迅速安宁下来。

君墨染连声吩咐:“坐我的车回去,云生,立刻拿我腰牌去请杨老太医去府中。”

杨老太医是太医院前院首,因年事已高退下来休养,医术极高;沈清梨也曾想请他为母亲看病,可惜连帖子都送不进去。

若不是时间紧迫,沈清梨都想跪下来给他磕几个响头了。

马车一路疾驰,仅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永望侯府。

沈清梨赶到娘亲院中时,院里已来了很多人,除了外祖父能来的几乎都来了。

陆老太太眼眶微微泛红,慈祥地对沈清梨道:“梨儿,快进去看看,你娘亲还在等你呢。”

一句话,惹得沈清梨眼泪夺眶而出。

她踉跄着进屋,娘亲平躺在那里像平日睡着一般,只衣襟处沾满了鲜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大夫还坐在床边施针,甜杏跪坐在一旁默默流泪,见到小姐像是有了主心骨,痛哭道:“小姐,夫人刚刚忽地吐了好大一口血,然后就再也没睁开过眼睛。”

“大,大夫,我娘亲没事吧?”

沈清梨眼中满是希冀,她渴求大夫说句无事。

大夫面露不忍,轻轻摇头道:“老朽才疏学浅,怕是无力医治。”

叹息离去。

沈清梨控制不住跪坐在床边,哭出了声。

她颤抖握住娘亲的手贴在脸上,娘亲的手还是温热的,她应该只是睡着了,像以前很多次一样,睡几天就会醒过来。

春华上前抱住沈清梨,哽咽道:“小姐,九千岁请了杨老太医,夫人定会无事的。”

沈清梨固执地握紧娘亲的手,一遍遍小声叫着娘亲。

杨老太医的到来惊动了永望侯府,永望侯亲自到门口迎接:“杨老太医真乃稀客,快请上坐。”

杨老太医早已年过古稀,花白的须发看起来精神很是不错,他甩开永望侯的手,大嗓门道:“坐什么坐?老夫听说你女儿都快死了,你还坐得下去。”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何反应,跟着云生匆匆向偏院走去。

沈清梨被杨老太医从房中赶出来,她赫然发现久未露面的外祖父竟也到了,正在同云生寒暄。

为的讨好外祖父,娘亲不知用了多少白银,如今生死不之际竟还不如一个外人。

沈清梨未向云生道谢,她欠君墨染的岂是一句谢谢能还得清;焦急地等在房门口,祈求一切过路神明。

夜,渐渐落下帷幕,院中的人都散去,只沈清梨和几个丫头还有等复命的云生依旧站在院中。

“吱呀。”门从里面打开,疲惫的杨老太医在徒弟搀扶下走出来,脸色凝重道:“三日内若夫人能醒,则无碍;若醒不了......”

......还有希望,没有判死刑。

沈清梨噗通一声跪地,结结实实给杨老太医磕了个响头:“谢老太医大恩,清梨永世难望。”

杨老太医的徒弟留下照顾,老太医被云生送走了。

夜晚病情更为凶险,沈清梨让甜杏先去休息,后半夜来换自己;春华则白日照料,除了她们三个,其他人都不能进屋伺候。

一夜无眠,第二日清晨小杨大夫把过脉后,面色依旧凝重,施完针又重新调整药方亲自去煎;仔细叮嘱照料事项,凶险依旧未除。

春华端来早食,肿着两个大眼睛低声道:“小姐,你都一夜未睡了,吃点东西去休息一下吧。等夫人醒来看你把身子熬垮了,夫人会难过的。”

沈清梨并不因,考虑到还有两天,勉强吃了些粥准备去一旁屏风后的小塌上睡下。

陆氏扭着圆滚滚的腰进了房间,帕子抵在鼻尖皱了皱眉:“我来探望你们夫人,梨儿呢?”

“大舅母。”沈清梨从屏风后走出来,淡淡行礼。

陆氏走过去牵着沈清梨就要往外走:“咱们去朝晖堂,你外祖母有大好事要跟你宣布。”

沈清梨眼皮直跳,心头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路上陆氏竟未透出未句口风。




过了一会儿,她拎着两个盒子走进来,对沈清梨解释道:“九千岁身边的云生送来药材,杨老太医说这两味药对夫人调理身体有奇效,但市面上很少,他说回去查一查。”

“刚刚云生就送过来了。”

一听是对娘亲身体好的沈清梨没有拒绝,她想回头一定要回送些东西,表表心意。

床上传来江映晚的干哑的咳嗽声。

沈清梨眼中一亮瞬间回头,发现娘亲缓缓睁开眼睛。

“娘亲,你可算醒了......”沈清梨见状眼眶发红,急走几步坐在床边拉住娘亲的手,哽咽,“你现在感觉如何?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江映晚努力挤出一个浅浅的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感觉嗓子都粘在了一起,嘴唇发出“水”的口型。

“水水,娘亲要喝水。”沈清梨看懂娘亲的意思,慌忙应着,甜杏立马端了杯温热的水。

喂了小半杯水,沈清梨轻轻将娘亲上半身扶起来,靠坐在床头,身后垫了厚厚的棉被。

太医说醒了要起来坐坐,身体再好些要适量活动,总躺着对身体并不好。

江映晚坐起身便看到春华手中两个看起来奢华的锦盒,哑着声问道:“这是何物?”

春华便解释说九千岁送来给夫人调理身体用的,还将夫人突发急病,幸得九千岁请来杨老太医才得以保住性命。

江映晚听完此话,想的并非劫后重生,而是正色问道:“梨儿,你是从何接触到九千岁的?”

夫君在世时虽与九千岁有些接触,但并不密切;仅正常公务往来,她更是自九千岁离开边疆后再未见过。

若说九千岁于她女儿还曾有救命之恩,她自是应当感激,但......那人实在太过可怕,她并不希望梨儿同这人有交集。

“那日我去国公府参加宴会,在一处凉亭遇到九千岁,行礼之时刚好春华来报娘亲病重;我一时心急便求了九千岁,他许是顾念与爹爹有些交情,便去寻了杨老太医。”

沈清梨半真半假解释道,退亲之事待娘亲身体好转再说不迟。

江映晚沉思片刻,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就是直觉有些不太好。

她握住沈清梨的手,凝重道:“梨儿,九千岁此人深不可测且手段凌厉,你爹爹在世时亦不敢同这些权贵走得太近,你马上就要成家,万不可同他有牵扯。”

“若以后再遇到定要小心谨慎,莫要得罪他。”

沈清梨心中并不认可娘亲的话,君墨染作为大周国战神,朝堂中的谋臣有些手段很正常,但他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娘亲眼下身体虚弱,她也并未反驳只含糊应下。

江映晚盯着那两盒名贵药材,心中的猜疑怎么也压不下去。

直到甜杏端来药,娘亲才不再叮嘱;沈清梨服侍娘亲喝了药,又吃了小半碗粥,才又躺下睡去。

沈清梨独自跃上屋脊,看着皎洁的弯月,脑中全是最近发生的事。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君墨染。

那次雨中相遇,他好像很突然地就闯入了自己的生活。

那可是传闻中不近女色的九千岁啊。

他到底是何意?

自己除了有些银钱,并无其他值得被人所图的。

而那人......并不缺钱,更不可能为了她的银子。

因为......她?

这个念头一起,沈清梨脸色不由地涨红。

翌日清晨,天气有些闷热,像是又憋了一场雨。

经过一夜江映晚的身子大好,可以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了。

沈清梨刚一到就被江映晚叫过去:“这是娘亲昨日让甜杏去库房中寻来的,听闻杨老太医痴迷白石先生的字画,你一会儿替娘送过去。”

沈清梨见娘亲还心思想这些,大概是好转很多,心情好的应下;待陪她吃完饭,便起身去杨家医馆。

盛京分东南西北四个城区,东贵西富南平北贱。

东城是权贵云集之地,永望侯府就在东城比较边缘的位置,西城是富贵人家比较多,杨老太医自太医院退下后便住在西城,南边是普通平民商户或者官差低些的小官,北边则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沈清梨穿过闹市,在西城随便一打听便知道杨府的位置。

杨府对面医馆便是杨老太医的儿子开的。

他儿子性情木讷,在太医院混了两年实在憋屈,便在这里开了门医馆,声名远播,很多朝廷权贵也会来此看病。

沈清梨刚到医馆便看到云生,云生亦是惊诧,上前行礼。

沈清梨避开云生的礼,云生是九千岁的贴身护卫,按说她还要对他行礼才是。

她四处看了一眼,并未看到君墨染的身影:“云护卫一早便来医馆,是?”

云生并未隐瞒:“实不相瞒,我并非一大早来,是在这里待了一夜。九爷前日受了重伤,昨日发着烧拖着病体去的侯府,待沈小姐的事情处理完,便直接来了医馆,还未回去。”

沈清梨一听有些心疼,怪不得昨日碰到他手背时滚烫,还以为是错觉。

“那......那他现在何处?如今怎样了?”

云生见沈小姐心急,心中暗喜;不是他家王爷一头挑子,那就有戏。

“沈小姐,请跟我来。”云生取完药,带沈清梨来到对面杨府。

沈清梨也忘了要送字画的事,紧跟云生进了杨府。

她被带到前院一处幽静小院,院中布置雅致。君墨染赤着身子坐在院中,除了杨老太医还有一位圆脸姑娘坐在一旁,笑眯眯地对着君墨染说话。

君墨染亦是眼神温和地同她说话,二人气氛愉悦,沈清梨眸光一暗,忽觉自己并不该来。

“杨老,药取回来了。”

云生的声音吸引了院中人的目光,君墨染见云生后面竟还站着沈清梨,漫不经心地穿上外衣,开口道:“沈小姐?”

沈清梨低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一来就把衣服穿上了,她是外人......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云生便道:“我刚去取药时刚好遇到沈小姐,便告诉她王爷受伤在此看病,沈小姐担心王爷,便跟了过来。”

君墨染瞪了云生一眼,他并不想她见到他生病受伤的样子。

这一眼刚好被沈清梨捕捉到,原是她想多了,他并不想见到她来的。

沈清梨忙道:“清梨听闻九千岁受伤特来探望,既九千岁无事,清梨便告退了。”




“你祖母的话刚刚你也听了,以前她不问是因为沈清梨没闹。如今她闹了,不管你用何种办法,必须让她老老实实嫁过来,不然你祖母便将慈儿发卖出去,给沈清梨做脸。”

“我都已经很烦了,你别一直叨叨了。”江之礼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你放心,沈清梨早就被我拿捏得死死的,明日必将她哄得服服帖帖的。她敢提退亲,我先晾她一晾,一会要陪慈儿游船,我先走了。”

陆氏紧叫几声,江之礼早就跑得没影了,她嘟囔几声便也折返回去。

沈清梨手指冰凉紧紧握住春华的手,在她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原来是这样,原来江之礼的体贴温润有礼全是演出来的。

这些年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可笑她还以为是江之礼变了心,原来从未有过真心。

那些她想象的美好,此刻令她难堪至极。

六年前她随母亲来永望侯府,陆老太太请名医替母亲医治。沈清梨心生感激,献出大量金银珠宝求得侯府庇护。

这些年,陆老太太对她们母女虽算不上热络,但亦是很客气有礼。沈清梨也投桃报李,对每个给她笑脸的人都付出了真心。

陆老太太生病,她不眠不休跟着照顾;陆氏的衣服头饰在整个盛京都是拿得出手的;江之礼的衣服鞋子更是她精挑细选的面料,一针一线缝制;铺子里送来好东西,府中众人人人有份;甚至大舅升迁打点的金银玉器,也是她出的。

母亲总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太计较,我们有他们喜欢就给他们;她也想跟他们成为一家人,这样她和母亲就有了依靠。

却不想,一颗真心喂了狗。

没有谁把她们母女当家人,大家只当她们是大冤种。

没有爹的孩子就活该被欺负吗?

沈清梨没什么胃口,勉强陪着母亲用了些晚食。

母亲看出她心情不好,想陪她聊几句,刚说一会儿,还没等她试探些什么,母亲手腕便垂落下来。

沈清梨见母亲突然闭上眼,心脏像被人捏住,喘不上气来。她一手握着颤抖的指尖去试探母亲的鼻息,感受到有温热的气流,又看到她起伏的胸口,一颗心才又砰砰跳起来。

母亲的身体......受不得任何刺激。

伺候母亲躺下,她仰头想憋回泪水,却顺着眼尾滑入鬓角。

日头已从西山落下,只留一片火红的足迹。

沈清梨心情极差,独自一人去常练功的竹林走走。

这片竹林极大,平日并不见有何人来,刚下完雨有些湿冷。

坐在梅花桩上,沈清梨再也忍不住,轻轻抽泣。

她想念父亲,想念祖父祖母,也害怕母亲会离她而去。

天色渐渐昏暗,林中只有竹叶的沙沙声和她低低的哭声。

倏地,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旁传来:“怎么又在哭?”

沈清梨心中一惊,身体立马从梅花桩上弹起来。

仔细辨认方才发现一旁的竹林中有位男子躺在吊床上,那还是她同春华一起做的吊床。

方才只顾难过,竟少了提防,未察觉到竹林还有外男。

男子从吊床处走来,看不清那人面容,沈清梨一脸戒备。

她眼中的戒备逐渐变成惊讶......难堪。

竟是......君墨染!

一日中两次偶遇,还都是在她狼狈之时,可真是......尴尬极了。

他被人打搅似是心情不好,沈清梨不敢招惹他,跪地行礼:“不知九千岁在此,民女这就告退。”

久未听到声音,沈清梨悄悄抬眸撞进一双漆黑的瞳孔中,那瞳孔黑如深渊,她忙俯身低头再不敢动弹。

“本王问你,为何又在哭?”一字一顿,声音微凉。

沈清梨眼中一片暗淡,这种事如何能跟个外男说?

鼓起勇气刚欲开口,一声奚落传来:“怎的?又跑竹林中来崴脚了?”

到嘴的话又被怼了回去,沈清梨脸色有些涨红,这人说话怎变的如此......不好听。

传闻中九千岁不近女色,从不知怜香惜玉。整个盛京想爬他床的闺秀数不胜数,更有不少人送去的人间绝色,从未听说他对谁留情。

怎的今日感觉,似乎与传闻出入甚多。

君墨染道:“起身,别动不动就跪。”

沈清梨低头未动,她并不愿同这位天之骄子凑太近。

“还想让我拉你起来?”

沈清梨贝齿轻咬下唇,今日手臂处传来的温度好似又蔓延开来;片刻,起身向后退一步。

君墨染见她的小动作薄唇微勾,把玩手中折扇慢条斯理道:“江之礼如何欺负你了?”

不是疑问,是笃定。

沈清梨心中微惊,他还知道她与江之礼的事?

不愧是朝堂的风云人物,这天下应该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了吧。

沈清梨不知他问此话的意义,一时不敢随意开口。

“不用怕,本王替你撑腰。”

语气很是温和,好像她的墨染哥哥。

沈清梨眼眶又有些潮湿,心头思虑再三,终是低头行礼道:“谢九千岁,无事。”

他虽贵为九千岁,但她的婚事,无名无份他如何插手?

能替她撑腰的只有母亲,但此事万不可被母亲知晓,她怕母亲受不住离她而去。

况且,他若真想知道,这天下怕是没什么能瞒过他。

真说出口,最后反倒会是她的不对。

凭借多年揣摩人心的经验,沈清梨做出她认为正确的决定。

君墨染收起折扇,挑起她的下巴,直视。

他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只是这样静静注视,沈清梨便心生惧意,唇色尽失。

漆黑的墨瞳泛着冷冽的光,似翱翔的雄鹰盯紧猎物,随时出击。

君墨染面容清疏,长睫垂下淡淡阴翳,声音微冷:“你,不信我?”

语气有些质疑。

沈清梨没开口,那便是默认了。

君墨染收回折扇,眸色染上不快:“试试又何防?”

沈清梨心头暗松口气,亦真亦假道:“民女当真无事,只是有些想念父亲。”

“天色不早了,民女告退。”

君墨染仔细打量片刻,淡淡开口道:“本王送你。”




沈清梨微微福身,下了一级台阶。

“前几日,我偶然在玉满楼旁的小胡同内撞见江之礼与他表妹陆慈在行苟且,言辞间二人已相处许久。当日我便同外祖母说要退亲,外祖母当时并未同意,说要查问。”

“我本也知晓退亲不是儿戏,没有那么快,便想回去等等。那日又无意间听到大舅母训斥江之礼,要其同我道歉,说娶了我才能拿到我祖父和父亲留给我的产业,拿到产业后他想如何都随他。”

沈清梨有钱这是人尽皆知的,沈万昌当年富得能供养军队,曾经还有人怀疑沈忠的骠骑将军是用银子砸出来的,直到沈忠屡立奇功谣言才不功自破。沈忠是沈万昌的独子,沈清梨又是沈忠的独女,她的嫁妆......不敢想。

永望侯府再不济那也是三代传下来的侯爵,如今府中虽没有成气候的人,但也不至于贪墨女子嫁妆。

便是有这心思,那也是不能表露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陆老太太和陆氏的眼神都带了些鄙视。

永望侯缩在房间里不敢出头,心中暗骂陆老太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本来若私下解决些事,虽失了里子,面子还能保住。

沈清梨又道:“我念着侯府收留我们母女之恩,不欲将此事声张,只想退亲便好。没想到大舅母几次上门推辞,我娘亲重病在身,我亦不敢让她为我操心。”

“昨日娘亲病情突然严重,我守了一夜,今晨大舅母叫我去外祖母处,外祖母竟同我说让我同江之礼马上完婚。担心我娘亲若没了,我要给她守孝三年会耽误时间。”

听到最后一句,君墨染凤眼微眯,扫向陆老太太,眼中似是要射出冰碴。

这老太婆好大的狗胆,竟敢如此欺负她。

永望侯显然是知道这件事,跪在门后脑门豆大的汗珠往下流。

“九千岁圣明,清梨虽是一介女子,亦知廉耻二字。江之礼一心只为清梨嫁妆,永望侯府不顾我娘亲安危逼迫我,我沈清梨绝不会嫁进这种家族。”

沈清梨福身,字字珠玑。

院内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徐大人才忿忿开口。

“老夫人,您开口说是沈小姐因一己私欲冲撞九千岁,让我来作证,敢问是何私欲?”

“映晚虽是庶女,但这些年对侯府付出的银钱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她如今生死不明,这样逼迫她的女儿......简直有辱斯文。”

陆氏低头不语脸上青一块白一块,那些话不知道何时被沈清梨听了去,搞到现在这种场面,她还从未被人如此非议。

陆老太太毕竟多活那么多年,脑子自是转得比陆氏快,她立即哽咽着声音道:“嫡母难当,当年晚丫头带个女娃回来投靠,我老婆子二话不说就收留了。这门亲事也是晚丫头同我提议的,之礼怎么也是未来世子,还能少了一门好亲事,我也是心疼晚丫头这才同意。”

“如今到清梨口中,却成了我觊觎你的嫁妆,被如此污蔑,老婆子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亲事可以退,但贪墨孙媳嫁妆之事决不能认,否则就再在盛京抬不起头了。

此时陆老太太心中无比后悔请徐大人来了,若只是自家旁系,后面还好处理一些。

“至于你说之礼同慈儿之事,老婆子从未听他提起过,说不得是你看错了,也未可知。不能光听你一面之词,就定了我孙儿的罪。”

陆氏一听这话,立马接道:“对对,明明是你见他们在府中走得稍近一些便心生妒忌,慈儿自幼同之礼关系便好,但也是有礼有节,你怎如此恶毒编排出这种话来中伤他。”

“九千岁若是不信,叫之礼来一问便知。”

这种无凭无据之事,就看大家偏信谁了,在场几乎都是侯府族中人,沈清梨必不会落得好。

事到如今,永望侯若再不开口说话,以后在京中就真的再也不用说了。

他从门后跪行出来:“九千岁,此事不得听一人之言,既是退亲,也要双方都在场才行。”

君之礼似笑非笑看向众人:“说的对。”

“侯府的人都在这里吧?哪个是江之礼?站出来说一说吧。”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江之礼竟不在众人之列。

“之礼许,许是还在房中温书,他晨起都有温书的习惯。”陆氏替江之礼寻了个借口,心中却突突直跳,有些不祥的预感。

君墨染对云生使个眼色,云生便退下了。

“说起来,本王今日前来确是有事要问。”

永望侯心中一喜,他就说九千岁怎么可能是专程为了沈清梨来的,肯定是有需要永望侯府的地方,借着沈清梨的事拿个桥,好多压自己一头。

他挺直了脊背,声音都清朗很多:“九千岁,您请吩咐,我永望侯府必定为您赴汤蹈......”

话未说完,他就见云生带进来两人。

他眨眨眼,又揉揉眼,那男子怎么看起来像是......之礼?

江之礼满身酒气,面色惶恐,衣衫不整,头发都是随意披散着,一看便是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的。

他身边的女子便是陆慈,亦是一身狼狈不堪。

看这副样子就能猜到之前二人经历了何事。

院中女子见状,都有些脸红,避开眼神。

永望侯面色发白,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君墨染说道:“今晨本王在客栈用餐,只听闻隔壁房间的......声音大的离谱,扰了本王的好心情。本王便命人将他们抓起来喂本王的黑贝,结果这男子说是永望侯的孙子。”

顿了一下,君墨染好心情地看向永望侯:“本王好心来府中问一问,若是你孙子,你便想办法来赎人;若不是,那就剁了喂给本王的黑贝。”

“侯爷,你......认识他吗?”

永望侯还未开口,陆氏便哭着扑向江之礼:“是是是,是我儿之礼,求九千岁饶命啊。”

陆氏同江之礼哭作一团,院中族老却忍不住了。

“......白日宣淫,真是丢尽读书人的脸啊。”

“未来岳母生死不明,江之礼你竟还敢去偷欢,良心岂能安啊?”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敢相信,江之礼你竟是这种人。”




朝晖堂坐满了人,二房钱氏和江钰莹母女,三房温氏和江钰荣母女,还有各房庶出子女、姨娘。永望侯孙辈除了江之礼是嫡孙,其余都是女孩,可以想象大舅母在府中多威风。

陆老太太一脸慈爱,先关心几句江映晚的情况,对沈清梨温和道:“梨儿,你娘亲这样子看来不太好,你大舅母提议赶明你和之礼先将亲事结了,说不定你娘亲一高兴,就醒了呢。即便最坏的情况,你也不用为了替你娘守孝白白耽误三年时光。你说呢?”

“成亲的东西咱们早就备下了,断不会委屈了你。”

“这不太好......”江钰莹拧眉神色有些不满,刚欲上前说话,便被钱氏拉了回来。

钱氏对她轻轻摇头,大房是嫡子,这侯府哪有二房三房说话的地方啊?

陆氏瞪了眼江钰莹,又赶紧接道:“左不过只提前了半个月,也不影响什么。梨儿是个孝顺的,早早成亲你娘心里也能踏实了。”

沈清梨指尖止不住的颤抖......好歹毒的心。

她娘亲生死关未过,她们竟还有心思同她商议成亲,竟能说出守孝耽误时间。

她娘送这些人那么多好东西,竟连一丝温情都换不回来。

她们是怕娘亲一旦去了,自己会不顾一切毁婚;到时一分银钱都拿不到,这才想到这个法子。

沈清梨后悔刚刚怎么没带她的软鞭来,声音带着冰碴:“不好,我不同意。”

这些人既然一丝情分都不念,那索性撕破脸。

娘亲现在这样,她什么也不怕了。

“外祖母,梨儿上次说过,我要退亲,莫不是外祖母忘了?”她冷声道。

陆老太太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面人儿一样的丫头竟敢当众忤逆她,脸上的笑容收起,严厉道:“胡闹!这亲事是我和你娘亲自说定的,岂容你说退就退;如今你娘生死未知,你还敢提退亲,大逆不道的东西。”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喘,房中静的似是没有人。

沈清梨对上陆老太太的目光,声音从未有过的坚定:“我若这样忍辱负重嫁于江之礼,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我娘亲说过,她只希望我过得开心。”

“你......”陆老太太啪案而起,府中还没有哪个小辈敢如此忤逆她。

话未说出口便有小厮来禀:“老夫人,九千岁来府上了,侯爷让您备一桌上等酒席,万不可怠慢。”

小厮说完房中起了躁动,就连陆老太太脸上都现了喜色。

永望侯在盛京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虽有爵位但府中子弟没几个争气的,官位最高也就是永望侯担了光䘵寺卿从三品。

这几年靠着江映晚风光阔绰了些,仅靠永望侯的产业,家中这些仆人的月钱怕是都支撑不了多久。

想不到永望侯府竟被九千岁看到眼里,陆老太太心中更坚定了娶沈清梨过门。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招待好九千岁这尊大佛。

陆老太太看看家中女眷满脸欣喜的样子,故作镇定地轻咳道:“九千岁难得来府,你们切不可失了礼数,几个丫头下去好生打扮一番,我一会儿去问问侯爷,可需要你们一起用餐。”

陆老太太见沈清梨还站在那里,缓了语气:“梨儿,你先回去照顾你母亲,成亲之事我们明日再议。”

“无需再议,外祖母我意已决,若您执意不同意,我只能去求九千岁来凭凭理。”沈清梨倏地转身就要离开。

陆老太太一听,急了。

永望侯府眼瞅着就要挤身上流,此时怎敢扰了九千岁的驾?

“给我将她抓回来。”

陆氏自知九千岁的份量,没等老太太说完,她直接上手去拉。

几个嬷嬷一起追上去,将她拉扯在正厅门口。沈清梨常年练武,岂会被这些养尊处优的婆子阻拦,握紧双拳,一拳一个,三五下几个婆子和陆氏就倒在一起。

陆老太太焦急道:“......快,快,快去请族老们过来,人越多越好。请诸位作证,沈清梨冲撞了九千岁与我侯府无关。”

九千岁虽喜怒无常,但当众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事后再将沈清梨退出去给九千岁消气就好。

沈清梨一路跑到前院外祖父的书房,这里她熟悉得很,每个月娘亲都会让她捧着银票来奉上,外祖父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淡淡地夸上她两句。

书房外站了两排身着藏蓝色护卫服的护卫,云生见她过来,并未阻拦。

书房里的摆设很是奢华,名贵字画古董花瓶,要么是她和娘亲送来的,要么是用她们的钱买的。

沈清梨一眼就看到站在书案前的君墨染,外祖父正在谄媚地介绍一幅字画。

君墨染神色一直都淡淡的,看不出喜好。

似是察觉有人来了,她刚踏进门槛,他便抬起头。

逆着光,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只大概看出衣服头发有些凌乱,满腹委屈萦绕周身。

君墨染脸上淡淡的神色被凌厉取代,不怒自威。

永望侯被九千岁突然的情绪变化吓坏了,急忙对冲进来的沈清梨呵斥:“不长眼的玩意儿,滚出去......扰了九千岁的兴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沈清梨不顾永望侯的怒火,跪在书案前;对上他的眼睛,心中涌起无限委屈淹没一双水亮的眸子。

泪珠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君墨染眼中怒意更盛。

永望侯以为她娘死了,冲过去扬起手就要打:“要哭丧,给老子滚远点......”

“咣当。”永望侯一把老骨头砸在墙角的名贵花瓶上。

打错了人?

他望向九千岁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颤抖地指向沈清梨,哆嗦半天,痛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啊!她惹得你啊!

“你想扒谁的皮?”君墨染一脚踢飞碍眼的货,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君墨染弯腰扶起沈清梨,声音悦耳,带着暖意:“......别哭,我来给你撑腰了。”

永望侯哆嗦的嘴唇子瞬间闭紧,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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