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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发表时间: 2025-02-14
宋彦霖宠了我整整十年。

我以为我们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结婚,生子,幸福一生。

哪怕长长久久得留在这农村里,我也甘之如饴。

直到宋彦霖带回来一个女人,告诉我:“夕夕,她会是你的大嫂。”

黄子怡笑的娇羞:“妹妹好啊,这是我从城里特意带来的巧克力,送你做见面礼。”

宋彦霖明明应该知道,我吃巧克力会浑身起红疹,甚至呼吸困难。

可他却冷脸对我,“为什么要为难子怡?

杨朝夕,你已经不是小丫头了,做事应该有点分寸。”

夜里,我强忍着难受,翻出了原本已经压在箱底的家书,提笔回信:“爸爸,我想清楚了,来接我回家吧。”

1我放下笔,怔怔出神。

夜已深,外面一片黑暗,只有我身在的小房间,还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

已经是1983年了啊,我来到宋家,已经整整十年了。

我曾经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如今看来,却是我太过天真了。

我自嘲地笑笑,左手无意识地挠着右手臂和大腿上的一片一片红疹。

好难受啊。

身上和心里,都是痒麻又疼痛。

眼前又浮现出了黄子怡委屈咬唇的神情:“这可是文工团去城里表演得来的奖品,我自己都舍不得尝一口呢。”

是啊,这个年代,巧克力可是难得的稀罕物什,村里的供销社甚至都没有。

可我确实吃不了巧克力啊。

十年多前,妈妈第一次抱着我来敲宋家的门,就是因为我浑身发红疹喘不过气来。

宋彦霖的妈妈是村里的卫生员,和我妈妈盘了半天,才得出结论。

是因为我吃了妈妈珍藏已久的巧克力。

那还是她作为知青下乡,小心藏在包袱里的。

那晚,我浑浑噩噩地在宋家打了一夜的点滴。

而十三岁的宋彦霖,小大人似的跑进跑出,帮我打热水、洗毛巾。

他说,“这个妹妹好看,像个瓷娃娃。

她生病了可真让人心疼。”

那时起,我就记住了,我是不能吃巧克力的。

可宋彦霖忘了。

其实此后十年,妈妈扎根在这个村里劳作,再到病逝前将我托孤给宋家,我其实也没机会再见到巧克力。

他一定只是忘了吧,否则怎么会逼着我吃下那块巧克力呢?

我试着去解释,“哥,我真的吃不了,你还记得十多年前……”可宋彦霖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子怡一片好意,夕夕,你应该给她个面子的。”

他在逼我,认下这个嫂子。

于是我吃了。

只吃了半块,熟悉的呼吸不畅的窒息感便汹涌而来,我冲到门外就干呕起来。

黄子怡很失落,语气甚至染上了一丝哭腔:“夕夕,你是不是不肯接受我?

那也不用这样针对我吧?”

我张了张嘴,想辩解,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喉咙哽住,身上也开始仿佛有蚂蚁在爬。

我真的没有要针对黄子怡。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明明之前把我捧在掌心里的宋彦霖,怎么就突然间爱上了别人。

我只是,吃不下这块巧克力啊。

宋彦霖见我也反应这么大,怔愣了一下,却又很快沉了脸色:“杨朝夕,你太任性了。

哪怕有情绪,也不该浪费粮食。

你是不是小布尔乔亚的毛病又犯了?”

他很久没有叫我的全名了。

何况这话,说的真的很重。

我虽然十岁就跟着妈妈下乡插队来到这里,身子却一直还是文文弱弱的。

可从前,宋彦霖是很护着我的。

那时他还没当上小队长,却总是在我干不够活攒不够工分时,默默地帮我。

生产队的人常常打趣他,“彦霖对朝夕可真好啊,一看就是个会疼人的。”

他脸都红到了耳朵根,手上的活却不停,只说:“哥哥帮着妹妹,总是应该的。”

后来再大些,宋彦霖当上了生产小队的队长,也托人送我去了供销社面试。

托妈妈的福,我识字,会算术,成了供销社坐柜台的出纳。

倒也不用再下地干我怎么也擅长不了的农活了。

不是没有人说过闲话的,可都被宋彦霖压下去了。

村里人都知道,年轻力壮的宋队长和谁都一团和气,唯独家里的养女杨朝夕是他的逆鳞,谁也说不得。

可现在,他有了更想护着的人啊。

2窗外传来的熟悉脚步声唤回了我的思绪。

是宋彦霖回来了。

我连忙藏好回信,吹灭了油灯,缩进被子里。

白天不欢而散,他去送哭哭啼啼的黄子怡回家了。

脚步声停在门外,宋彦霖敲了敲门。

我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身子,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他。

却听见他在门外轻轻叹了口气:“夕夕,我知道你还没睡。

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我已经决定要娶子怡,你得和她好好相处。”

我没有回答。

他也没有再说话。

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在静夜里,尤为明显。

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却如隔天堑。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那封给爸爸的回信寄出去了。

其实我都快忘了爸爸的模样。

只记得妈妈日记里夹着的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他把我高高抱起来。

十多年前知青下乡时,爸爸和妈妈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被迫分开。

后来便失去了音讯。

直到妈妈病逝前,还在念着他,却也只能把我托付给送家。

可前些日子,我突然收到了来自爸爸的家书。

说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我们娘俩,说在77年恢复高考后,他也被召回去了江南的一所高校当老师。

家书上有泪痕,说他来晚了,怪自己没有能让妈妈等到重逢的那一天。

说他很想我,要接我回家。

可那时,我早已把宋家当成了我自己的家。

宋叔叔宋阿姨一直都待我很好,更何况,这里有宋彦霖啊。

可如今,我却找不到继续赖在这里的理由了。

这里以后,要是他和黄子怡的家了。

3我正在供销社的柜台后发着呆时,却看见黄子怡挽着宋彦霖的手走了进来。

黄子怡一见我,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呀!

今天正好是夕夕当值呢?

彦霖,那可得让她给我们挑一块最好的红布。”

说着,她羞红了脸低下头,用拳头轻轻捶了宋彦霖几下:“诶,你和妹妹说过了没啊。

怪不好意思的。”

宋彦霖低头替她撩起垂下的额发,笑得宠溺:“说过了的,我要娶你。

夕夕,替你嫂子挑一块红布,要最好的。”

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把装着一大卷毛票的布包放在了柜台上。

那有些破旧了的布包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一年前我亲手给他缝的。

他那时小心心翼翼地收进怀里,还笑着说,攒够钱就给我买身最好看的新裙子。

如今却被用来给别的女人扯红绸,做嫁衣。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张张抚平那些浸着汗水的毛票,数出了整整十元钱。

然后,从柜台后取出了最好的红布,连同已经明显扁下去的布包,一同递了回去。

“这是新到的绸子,收您十元。

麻烦验好货再拿走,离柜概不退换。”

像是被我公事公办的语气刺到了一下,宋彦霖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我:“不用了。

今天下班早点回家吧,妈说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黄子怡忙不迭地抢过了红布,“检查啥呀,妹妹挑的,我们自然放心。”

我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好,我会按时回去。”

宋彦霖对我不咸不淡的态度有些不满,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熟人叫到一旁谈事情去了。

他一走开,黄子怡就收起了笑容,冷脸上下打量着我:“听说之前,彦霖一直很宠着你,给你找了这么好的工作。

连今晚的家宴,他也第一时间想到要叫你回去吃。”

家宴两个字,她咬得很重。

我有些惊异于她的变脸如翻书,下意识地想要解释,“那是宋妈妈心疼我.....以后就不会了。

我才会是宋家新的女主人。”

黄子怡打断了我,居高临下。

愤怒直冲我的脑门,我语气也冷硬起来,“现在这么说,还为时尚早了吧。

哥哥他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么?”

说话间,黄子怡竟伸手来拉我的手臂:“哟,还真起了疹子啊,还没消呢?

看来你的哥哥,也没那么疼你嘛。”

钱只觉得胃里一股恶心感上涌,下意识地抽出手:“你别碰我!”

不远处,宋彦霖聊完了往这边走,问了一句:“你们聊什么呢?”

我正要说话,就看到黄子怡冲我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然后,瞬间变成了委屈的惊叫。

“啊——”她连连后退就要摔倒。

“子怡!”

直接冲了过来,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黄子怡半躺在他怀里,娇弱地说道:“我没事,你不要怪夕夕,她应该不是故意甩开我的。”

宋彦霖抬起头来,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写满了失望。

“夕夕,哪怕你不愿子怡这么亲近你,也不该这么去甩她!”

再看向黄子怡的时候,他的语气又变成了宠溺的怜惜,轻轻扶她站稳。

我无力地辩解,“我没有。

是她……我都看到了!”

话语再一次被打断,宋彦霖加重了语气:“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真让我失望。”

我怔在了原地,心痛到无以复加。

黄子怡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彦霖,别为了我冲夕夕发火。

以后我们在夕夕面前,还是不要这么亲密了。

她委屈求全似的垂头,泫然欲泣:“妹妹对哥哥有占有欲是正常的,以前你只宠她一个,现在平白多了一个我,她一时间肯定很难接受,我们要多给夕夕一点适应的时间。”

宋彦霖冷冷地道:“早晚是要适应的。”

他稳稳地扶着黄子怡离开,而黄子怡回过头来,冲我扯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已经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黄子怡的出现,彻底把我的世界击成了粉碎。

我不理解,为什么宋彦霖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难道他真就是只当我是妹妹,一直只是我自作多情?

我不懂。

而且现在,我也不想懂了。

于是我只是静静地目送着二人相携离去,任泪水模糊了双眼。

很快了,宋彦霖。

等爸爸收到家书来接我回家,我就再也不会在这碍你们的眼了。